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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出面给庭如说媒的是缪瀚深,确切的说,缪瀚深在成都视察军事区的时候,故作无意的向卫庭如暗示这门婚事,不算是正式的提亲,却没料到遭遇卫庭如极大的反应。

    卫庭如婉拒:“缪座,莫说那冯三小姐属下素昧平生,即便属下与她脾性相投,也实在太门不当户不对了!委屈人家了。”

    缪瀚深半真半假斥责道:“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怎么能如此妄自菲薄!”卫庭如面露愁容,待要再多说几句,缪瀚深手一挥,断了他的话头,道:“冯三小姐论品性相貌都是上等,你若见了必定会喜欢。若是顾虑门户的话大可不必:你是我的爱将,前途不可限量,况且你的姐夫是三少的近身侍卫长官,虽然是虚职,却是三少最亲近的人,这样的家世背景配冯云婕也不至于亏了她。你若是单纯只是考虑门户之见的话,大可放心。谁敢瞧不起你,在背后嚼舌头说你高攀,就是跟蒋系作对!”一番话说得卫庭如欲言又止,缪瀚深又补充道:“当然,那你若是实在不喜欢她,我自然不能勉强你……不过你们卫家只剩了你姐姐和你,确实是过于单薄。”说到这里缪瀚深忍不住一叹,道:“我拿你当自家兄弟一般,也就不说那些虚伪的客套话了……这么安排你的婚事,确实不大厚道。但是你要想在军中立稳脚步,谋图将来更大的发展,没有雄厚的财务支撑是不行的。参军一年多了时光了,军队里的黑暗你想必也了解一些,没有能力上下打点,单只靠战功,是很难往上爬的……”缪瀚深这番掏心掏肺的话让卫庭如沉思了许久。缪瀚深瞧着他的脸,最后语重心长的道:“我是个闲游散人,若不是因着三少的缘故,是肯定不会趟这个浑水的,待局势明朗确定之时,就是我归隐之日。”

    卫庭如脸上神色不显,只道:“毕竟是终身大事,属下需要与家姐商量,多谢缪座栽培之意。”缪瀚深点点头,拍了拍卫庭如的肩膀,便离去了。

    就在卫庭如明确表示拒绝的时候,南京这边成立桐也得到了三少的指示,从警备区返回家中后,等不及吃完晚饭就告诉了卫香如。卫香如一听惊得花容失色,连道:“不妥不妥!”成立桐问她有何不妥。卫香如瞪着眼睛道:“我们小门小户的人家,怎么能入冯家的法眼?冯三小姐怎么会看上我弟弟?没得自取其辱!”

    成立桐道:“冯家你不必担心,既然三少有如此安排,冯家自然摆的平。”

    “那也不成!”卫香如依旧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冯云婕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进了门,还不得把我弟弟欺负死!”

    成立桐失笑,道:“现在庭如好歹也是个旅长了,手底下管着好几万的兵,怎么会受一个女人的欺负?你这个姐姐的想得忒多……”

    卫香如道:“昔日在圣安的时候,我就与这个冯家三小姐不对路,她太傲气,从来都是拿两只鼻孔对着我,呼来喝去跟使唤下人一般。如今我跟她怎么做得了姑嫂,那还不每天从天亮吵到天黑?”

    成立桐道:“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你也大方点,别老记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况且……唉……这是三少亲自提的,我们怎能一口回绝呢?”

    卫香如歪着头想了想,突然压低了声音又道:“人们都说三少与冯云婕情投意合,眼下冯云婕大概正房是指望不上了,当个妾侍还是有希望的,她如何肯下嫁庭如呢?”

    “我适才不是说了么,既然是三少的安排,那么就不用担心冯家会拒绝。”成立桐道,“况且三少目前有计划要破除旧有陋习,首当其冲的就是要推行一夫一妻制,届时男人只能娶一个妻子。三少自己肯定是要做典范楷模,正所谓令行禁止,三少不会纳妾的。”

    卫香如讶笑,道:“这倒是件好事!”

    成立桐取笑道:“你也莫高兴得太早,男人虽是不能纳妾了,逛窑子还是可以的。”

    闻言卫香如大怒,葱指点着成立桐道:“你还敢逛窑子!老实交代,有多少个相好的窑姐儿了?”

    成立桐哭笑不得,道:“我随口一说,你就这么上心。我忙得连轴转,哪有时间去逛窑子?”

    卫香如遂放了心,突然又道:“那……三少打算把沅郁怎么办?”眼睛骨溜溜转了转,道,“我要去看看沅郁,正好跟她说说冯云婕这事,她脑子清楚,或许能帮我拿个主意。”

    打定了主意,卫香如于是坐了车就来拜访沅郁,当“冯云婕”这个名字自她口中吐出时,的的确确让沅郁大吃了一惊。

    卫香如愁道:“我啊,真怕冯云婕进了门后会跟我起冲突……你也知道的,她以前就使唤我跟使唤她冯家的丫头一般。她这要是屈尊进了我卫家的门,还不得把我当老妈子使唤啊……”

    惊过之后,沅郁回过神来,听见卫香如的话,觉得她过于狭隘小气,便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是觉得啊,假如庭如真的与冯云婕情投意合的话,你这个做姐姐的难道不该祝福他们么?为甚你总是担心会与冯云婕相处艰难呢?你既然爱庭如,自然应该爱屋及乌,况且那个与冯云婕相濡以沫白头偕老的人是庭如,不是你……再说,你现在是成太太,住的是成府,庭如将来总要开府建邸。你和冯云婕大概也只得过年过节时见面而已,不用朝夕相对就不会有太大的矛盾。这样偶尔见一面的,即便真的彼此不容,要维持表面一团和气不让旁人看了笑话去也不是甚么难事。”

    沅郁这番话合情合理,条理分明,听得卫香如连连点头。

    沅郁接着犹疑道:“可是,我十分怀疑冯云婕能答应这门婚事。”沅郁是知道冯云婕对三少的感情的,近乎歇斯底里的自欺欺人,虽然有些过激,但也是感情深厚的缘故。任何一个人,尤其是女人,是无法容忍深爱着甲君却嫁给乙君的罢?尤其是这个乙君还是甲君安排的。这,太侮辱人了!

    卫香如却误会了沅郁的意思,她忍不住冷笑道:“是,她冯家是有钱有势,但是我弟弟也不是一文不值!他现在好歹是旅长,堂堂蒋系西北军军事区的地方长官!”

    沅郁暗暗蹙眉。

    卫香如说得两句,惊觉自己出言过于莽撞,马上停了下来,强笑道:“看我,一遇见关于庭如的事情,就关心则乱了……”

    沅郁叹了一气,道:“香如,我对你,对庭如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卫香如忙应道,“是我自己太敏感了……”

    话不投机半句也嫌多,卫香如心里也有了计较,于是找了个借口便告辞返家。

    第二日就拨通了成都军事区的总机,转到庭如的分机上,庭如一听是姐姐,有些惊讶。卫香如一开口便道:“庭如,有喜事了…”

    卫庭如问:“什么喜事?”

    “你啊!”香如道,“三少亲自给你说了门亲!多大的面子!”

    卫庭如心里哀鸣一声,回道:“前几日缪座也跟我提过这个。”

    “哎,怎么没早点告诉我?”

    “我想把这个回了,姐姐,冯家的小姐不适合我。”卫庭如道,“况且这样被人安排的婚姻,我不想要。”

    电话那头的卫香如脸色一沉,斥责道:“这是说的什么话!婚姻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虽说爹娘都不在了,好歹我这个做姐姐的还在。有我做主,蒋三少做媒,这样的好事你上哪找去!”末了又强调了句:“蒋三少做的媒啊!”

    卫庭如道:“我知道这是莫大的荣耀,可是我实在没法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结婚啊……我连这个冯云婕是长是方都不知道,况且男儿先立业后成家,我现在事业未成,还不到成亲的时候。”

    卫香如继续劝道:“这个你放心,冯云婕美丽动人,端庄大方,十足十的美人一个!”

    卫庭如沉默不语。卫香如听见话筒那头他的呼吸粗重急促,知道他在顾虑,于是趁热打铁,道:“若是冯云婕的相貌,与沅郁倒是有五分相似的……你不是一直都很欣赏沅郁么?冯云婕一定讨你喜欢的……”

    “姐姐!”卫庭如忍不住提高声音打断了卫香如的话,“你这是在胡说什么!”

    卫香如恨道:“好!好!在你眼里,许沅郁总归是比我这个姐姐更亲的!我这还没说她不好呢,你就跟我较上劲了。我要是无意说了她什么不好的,那你还不把我活活拆了骨头!”

    卫庭如气急,又不想跟自己的姐姐争吵,索性闭嘴不语。卫香如丢下一句:“总之你想娶也得娶,不想娶也得娶,振兴卫家你责无旁贷!”啪的挂了电话。由于生气,脸色铁青。

    事实证明沅郁的担心是多余的,冯云婕答应了婚事。这让沅郁惊诧莫名。但是婚事是在南京极风光的办的,不由得她不信——

    8.8更

    卫庭如与冯云婕的婚礼是在惊蛰后的第二天,沅郁并未亲临婚礼现场道贺。她将自己画的那副水墨山水裱了,卷成一个轴让小兰送到成府,当作贺礼。卫香如并未上心,随手放在偏房里,里面堆满了南京军政商各界的贺礼,一副小小的画轴放在里面委实不怎么起眼。

    三少病体未愈,没有出席婚庆典礼,卫香如心里暗暗失落。

    新婚后在南京小住了一个月的样子,卫庭如便携着妻子返回成都。

    之后,冯氏制造在成都设置分厂,接着生产重心慢慢西移。规模扩大后的冯氏制造不仅仅局限在sii系军用运输车的生产上,在蒋系的支持下,又引进了两条生产线,一是前沿指挥车,另一是通信车,组建车间,设置生产线,安装,调试,两年后,第一辆指挥车下线。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成都四面环山,典型的盆地地貌,阳光鲜有露面的时候,多为yin沉棉雨天气,昔有“蜀犬吠日”之说,生动的描绘了成都气候的独特之处。空气湿度太大,所以川人喜麻辣,好火锅,一锅菜端上来,油汪汪,红通通,吃不惯辣的人,光闻闻味道都会忍不住打个喷嚏。这些,都让自小在南京娇生惯养长大的冯云婕吃了不少苦头,初到时水土不服,难免因病困顿,瘦了一整圈才勉强适应。

    未过多久,在卫庭如的引荐下,化名秦媛的沅青,转调缪翰深座下,成为他的机要秘书。

    卫庭如没有对缪翰深明言秦媛的来历,只道此女乖巧伶俐,善解人意,且行事机敏。缪翰深并未在意,唤来机要秘书长朱同,吩咐安排工作及其他。

    西北军的秘书处,包括秘书长朱同在内共有秘书四人,除朱同外均为女子,年岁俱都在20到30之间,秦媛年方19,是最小的一个。另外三个秘书,一为服役时间最长的周丽芳,已年逾25,尚未婚嫁;另外两个背景差不多,闫春,陕西本地人,另一个则是昔日胡红樱提及过的雯雯——此二人年龄相差无几,都是21。

    朱同原是三少的侍卫,与原警备区参谋孙介芳有些交情,也见过卫庭如几面,见他引荐的人,于是便有照拂之意。不过长官的照顾没有给秦媛带来舒适的生活,秦媛新来乍到,做事积极主动,每天都第一个到达办公室,扫地,打水,反而遭遇同僚诸多刁难。她并不介意,不久由于出色的工作表现,被朱同直接调到缪翰深身边,打点缪座平时军务内务。

    西北局势渐稳,蒋系休养生息,开始在黄河南边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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