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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破壁

    这番话出口,有一种说不出的强横自信,偏偏没有任何人胆敢怀疑其内容的可靠性。尤其是当我这行军布阵的行家里手,看到“钢铁巨人”骑士团布置的临时营寨的时候,更加确定他所言非虚

    营寨位于地势陡峭的丘陵说笑笑,不知不觉步入预先准备好的行军帐内,乌贡交待了两句不要随便乱跑后,就迅速消失在帐外了。一时间帐内只剩下我和安德鲁。

    这座帐幕在我看来不过是普通士兵待遇,两张厚厚毛毡制成的简易行军床,床面罩着两块洁白如雪的床单,床头整整齐齐叠摆着触手柔软却颇有重量的棉被和枕头,床尾左侧横栏上挂着两尊行军水壶。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不过比起安德鲁在巴尔卡堡的狗窝,这着实有天壤之别。他仍就是少年心性,兴高采烈地在床上翻起了筋斗。半晌玩累了,仰天躺在床上四肢大张,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咧着嘴笑嘻嘻地道:“老大,我不是做梦吧?我们现在是置身于‘钢铁巨人’骑士团的营帐里呀!”

    我没好气地道:“那又如何?”

    安德鲁仍不知死活道:“啊,那就很不得了啊!你是外乡人所以不知道‘钢铁巨人’骑士团的威风。在帝国数以百计的各大骑士团里,它稳稳盘踞前十名位置,这些年一直奋勇抗击野蛮粗犷的日耳曼人,塑造了不可战胜的赫赫威名啊!别说是尊贵无比的骑士团长段璧大人,哪怕随便抽出一名骑士老爷,在地方官吏面前也是高人一等的。嘿嘿,如果我也能够成为一员,那就……”

    我哑然失笑道:“那我预祝你官运亨通了,安德鲁骑士老爷!”

    安德鲁洋洋得意地欣然应允着,蓦然觉得不对劲,连忙一骨碌爬起身来,陪着谄媚笑脸道:“呵呵,老大我不是要单独参加‘钢铁巨人’骑士团啊,没有人您指点刀法,没有您罩着小弟,嘿嘿,不客气地说,我恐怕连一时半刻都混不下去的。一切都由您做主好了,小弟个人没有任何意见的。”

    我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这个贪婪小人,刚想教训教训他,厚实帐帘一掀,两名勤务兵走了进来。他们放下手里两只坚韧厚实的行军皮囊和两套香气诱人装满饭菜的食盒,恭恭敬敬地敬了个军礼道:“这是乌贡大人吩咐属下送来的装备和食物,请二位查收。”

    我真挚地表示谢意,并送两人走出门口,待回身入帐却见安德鲁早已对其中一个食盒发动了总攻。只见他刀叉齐飞,气势有如风卷残云,顷刻间那四菜一汤一斤米饭都已被扫荡一空。片刻后,“呃!”他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抄起行军水壶咕嘟咕嘟狂灌起水来。

    这时我才刚刚拿起刀叉,其速度之快可见一斑。

    我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暗想:“你小子真的和野猪有一拼啊!”不过想归想,我倒未诉之于口,安德鲁外表粗鲁不文,饮食野恶形恶象,不过厨房里施展的那十几刀,加上那本博大精深的道宗秘典,却处处体现出此人深不可测。

    我一边细嚼慢咽地吃着饭,一边前所未有地认真研究起安德鲁来。

    此时,他正兴致勃勃地翻看行军皮囊。

    “喀嚓!”扭开闭锁的黄铜暗锁,掀开褡裢皮儿,安德鲁立刻发出特有的惊叹:“天啊,乌贡大人还真是慷慨大方啊!”说着右手探入行囊一把拎出一件崭新锃亮的铁灰色箭袖劲装,随后拎出的是从内衣到靴袜莫不一应俱全的军用装备,而且大约打量就可看出,完全符合安德鲁的体型大小,连肥瘦都考虑得滴水不漏。

    这些物品对寻常百姓来讲,确实稀罕而且平生都难得一见,不过对我来说简直不屑一顾。

    安德鲁每拿起一件都大呼小叫一次,顺便立即以闪电般速度换穿在身上,至于原来那套破破烂烂的布衣早就卷成一团塞到床下了。眨眼间,他已从头到脚一身“钢铁巨人”骑士团特有的铁灰色制式军服。

    古人曰:“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此言一点不假。换上崭新军装后的安德鲁,差点让我认不出来。

    他中等身材,个头不及我肩膀高度,不过胸背雄厚、肩膊粗壮,原本被松松垮垮布衣遮掩的魔鬼身材立刻显露无遗。别的不说,单单那具高六尺、阔五尺、厚四尺的彪悍熊躯,就叫人目瞪口呆。配合着黝黑锃亮的肌肤,原来的肉球状物体,不知不觉竟蜕变成一具巨型钢铁方砖,一举一动间充满了爆炸性力量。

    油光锃亮的脑袋上,也长出一层密密麻麻、锐利如针的金黄短发,宽阔前凸的明黄额头下,一双潦草凌乱的粗大长眉,巧妙掩饰着那对日渐凌厉可怕的一对虎眸,硕大浑圆的鹰钩鼻忽闪忽闪地大幅呼吸着空气,唯有那张轻薄犀利的嘴唇,依旧带着那抹一贯谦恭卑微的笑容,使人对他不由自主地产生几分轻视之心,也奇迹般中和了那股与生俱来的超级霸气。

    他兴致勃勃地拿起行囊中最后一件物品,外表看那是一柄恺撒帝国制式军刀。不过稍微仔细留意的话,就会发现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普通恺撒军刀分量很轻,一般装备给轻装步兵,由于整座深蓝大陆轻步兵的地位最低,所以战刀也最粗制滥造。

    不过这柄刀绝对是精品,刀柄是锯齿獠牙的黄金虎头状,吞口镶嵌着精美考究御用花纹,刀鞘金灿灿光闪闪的,雕镂暗刻着一只练成它,也就等于踏上了进军无上武道的快速列车。

    我饶有兴致地研究着安德鲁,心神却不知不觉飞到了遥远南疆,魔灵新式装备已经开始投入实战,我不世霸业亦跨出决定性的一大步,偏偏自己流落异乡,尚不知如何返回故乡战友中间,一股悲怆思绪填满胸臆,恨不得仰天长啸一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千头万绪不断骚扰着我,使人不能入睡,不知不觉间我听到了嘹亮的掌灯号角,白昼竟然在胡思乱想中白白渡过了。

    “老大!”一声精神抖擞的呼喝,将我最后一点朦胧意识驱除出脑海,愕然发现眼前如浴火重生的安德鲁。

    他还是白昼那身打扮穿戴,只是眉宇间凶戾之气尽去,换成一副英华内敛的深不可测境界,那对凌厉可怕的虎眸,也如两颗夜明珠散发出晶莹剔透的圆润光彩,浑身磅礴雄壮的超级霸气,更是转变为绵里藏针的大巧若拙。

    我由衷赞叹道:“安德鲁,恭喜你武功突飞猛进啊!现在起码晋级为龙战士阶层了。”

    安德鲁欣喜若狂道:“多谢老大成全啊,不然我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突破封印呢。”

    我摇头苦笑道:“你也莫要谢我,借助外力消除封印,对你来说并非完全都是好事。我想当初封印你的老爹,是想你在晋级混沌战士之后,拥有足够强横的力量,再自行突破禁制的。现在我帮你一个忙,也不知是不是害你。要知道封印中爆元素时时刻刻受到约束、压迫、蹂躏,增长速度反倒会远远超越无束缚状态,达到事倍功半的效果。”

    安德鲁听得连连摆手道:“老大,话不是这么说地,要知道在这兵荒马乱得年代,我始终保持菜鸟水准,且要长期生活在贫民窟忍受贫穷之苦不说,万一碰上战祸,恐怕连小命都无法保全。嘿嘿,慢点就慢点,我还是拥有足够自保得力量,再求上进吧!”

    我淡淡点头,忽见他眼珠滴溜溜乱转,突然涎着脸道:“再说老大您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胸中所学穷安德鲁毕生努力也无法窥得全豹,呵呵,只要施舍给小弟那么一点点神功秘笈之类,我即使不被封印,进步仍然是万种瞩目得。您说是不是啊?”

    我听得苦笑不得,忍不住笑骂道:“你小子天生改不掉爱占便宜得小毛病,明明抱着金砖却到处去乞讨铜板。哼,你只要吃透法典,我担保你打遍恺撒无敌手。切记贪多嚼不烂,武功修行一道,不是以多取胜,而是以精取胜。同样一刀劈出,如果你比对手快十倍,快百倍,快千倍,那么对方会千百种花俏又有何用呢?不过是死时,摆出千百种形态各异的样子,惹人耻笑罢了。”

    安德鲁听得雄躯剧震,露出前所未有得认真思索表情,遂一揖到地恭恭敬敬道:“老大,安德鲁知道错了,今后必定一心一意修炼法典记载武功,未修炼至登峰造极的巅峰境界,绝不半途而废改换门庭。”

    我微笑不语,隔着帐门传来一阵急匆匆脚步声,清晰无比传入耳鼓,竟是笔直冲着这座营帐而来。安德鲁仅差半刹后才听到,他一脸兴奋地瞅着我,一对炯炯有神的虎眸里充满了突增奇功的狂喜和感激之情。

    帐帘一挑,步入一名身材彪悍的勤务兵,他恭恭敬敬地施过军礼后,报告道:“两位尊贵的客人好,伯爵大人请二位共赴晚宴,现在就随小人前行可以吗?”

    安德鲁颇有深意地瞅了我一眼,明显是一切以我马首是瞻的态度,于是我也不客气,从容不迫地点头道:“那就有劳兄台头前带路了!”

    勤务兵连称不敢出帐领路走向中军帅帐。

    一路上,我愈发感觉到“钢铁巨人”骑士团戒备森严,夜晚警惕程度,更远远超逾白昼。

    灯火管制造成营寨内部一片漆黑,和黑夜彻底融为一体,除了巡逻队外,看不到任何走动人影,也不知潜伏了多少固定哨和暗哨,而且统统是暗中悄无声息地移动着,交插而过的刹那更不知用什么神秘方式交换信息,确保不会误伤,不过我敢肯定那不是口令密码之类浅薄手段。

    两层原木栅栏内侧又增添了三层木蒺藜。木蒺藜是削尖的两排木桩交插捆绑,呈斜斜的十字形状竖立在地上。黑灯瞎火的情况下,若铁骑疯狂冲入,顷刻间必备刺得肠穿肚烂而死。而三层木蒺藜后,是一排排躲在阴暗角落的刺龙枪手。长达两丈的专用拒马刺龙枪,绝对是骑兵的噩梦。

    我不敢多看,收回精神能一心一意地跟着勤务兵前行,身边的安德鲁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不过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稍稍急促的脉搏,都清晰反映出他也发现了“钢铁巨人”骑士团防御的可怕之处。

    好不容易挨到中军帅帐,勤务兵挑开门帘伺候我们进去。

    “哈哈哈……”一阵欢畅大笑惹得我一进门目光就被他吸引了。

    段璧端坐主位,他满面红光,苍翠欲滴的双眸露出祖母绿般的璀璨光芒,正笑盈盈地打量着我。只是那深藏其中如针尖般犀利可怕的眼光,让我心底升起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

    倒是坐在段璧左下首位的云采菱、燕丹、依依都神色如常,只是瞅我和安德鲁的眼神充满了惊诧和艳羡,估计是没想到换装后,两人这么神威凛凛,状如天神。奇怪的是,没有发现云朝暮,这位忠心耿耿的老仆,大概还是陪伴在云俊豪身畔吧?

    我甚至明显感觉到段璧右下首那群近卫团高级军官,眼里纷纷射出充满战意的挑衅眼神。

    段璧淡淡挥手,充满主人慷慨大度的风范道:“快请入座!这接风酒宴可就差二位兄台了!”

    我和安德鲁连忙道谢,中规中矩地坐到了燕丹下首,因为隔着一个人我揣摩不到云采菱的暗示,不禁有点着急,眼前明摆着宴无好宴、会无好会,肯定段璧想搞鬼,就是不知道具体目标是什么罢了。

    伴随着大伙说说笑笑,美酒佳肴以一盘盘一道道流水般送上餐桌。不一会儿面前的小餐桌上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馐美味,都是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走兽飞禽海鲜,极尽富贵荣华之能事。

    由于每人都独立拥有一座餐桌,故菜肴美酒都是针对每人单独一份儿。安德鲁何曾遭受过这等厚待,尤其胖者嗜好美食,这下差点连口水都滴到了桌面上。

    我又好气又好笑,装出一份别说你认识我的架势,细细品味着段璧说出的每一个字隐藏深意。

    酒菜准备停当,段璧豁然举起酒杯朗声道:“这第一杯就我敬给云师妹、燕师弟,欢迎他们光临‘钢铁巨人’骑士团隶属第一近卫团营寨。顺便还要承诺一件事,不论日后黑族兴旺或者衰败,我段璧定然不会放过任何一名曾经入侵东海,迫害云家的无耻强盗,定要让他们获得凄惨无比的下场。”

    言罢将掌中美酒一饮而尽,一众近卫团高级军官似乎对他这种筵席间谈吐杀戮之事早就司空见惯,一点不以为忤地齐声迎合着也是一饮而尽。

    云采菱不让须眉地豪饮一杯后,玉颊飞起两朵艳丽嫣红,紧接着也举起一杯美酒道:“小妹也祝愿二师兄率领英勇无敌的‘钢铁巨人’骑士团诸位勇士,能够在北疆战场上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一举击败风云南征敌寇,获得盖世无双的显赫战功。先干为敬!”

    段璧和诸幕僚不禁对云采菱齐齐刮目相看,世家子弟就是世家子弟,真是口齿伶俐才思敏捷,这套再标准不过的外交辞令,在她无比动人的仙音娓娓道来,居然另有一种使人失魂落魄的超人魅力。

    段璧哈哈大笑道:“呈小师妹吉言了,可惜你不是男人,否则段某必将你拉到我‘钢铁巨人’骑士团来,这职位吗,就龙骧营营长好了。”

    那群高阶军官纷纷迎合着,做出一种惋惜之极的表情,连声道:“可惜可惜!”

    云采菱本不擅饮酒,此际酒意上涌,听得诸人贬低女孩能力,玉容勃然变色道:“谁说女子不如男,哼,你们谁敢和本小姐较量较量?”言罢纤纤柔荑紧紧握住“龙纹”宝刀,生出一股沛莫能御的气势,瞬息充斥整座中军帐。

    刀气凛冽,帅帐内喧哗顿时鸦雀无声,连气温都急剧下降到临界点。那摆放四角的八座巨大火盆内,高盈数尺的火苗噗噗地骤被压缩到不足数寸,色泽更从金黄变做淡蓝,好像随时都要熄灭的模样。

    段璧颇感意外,有点手足无措地道:“嘿嘿,为兄刚刚不过是一句戏言,小师妹莫要认真才好。天下谁不知道风师门下无弱旅,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

    诸人包括我在内不禁齐齐目瞪口呆,眼神不约而同落在安德鲁身上。

    只见他不慌不忙用洁白餐巾揩抹干净双手油腻,还从容不迫地饮下半杯美酒冲下食物,这才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闲庭信步地走入场中,恰好站到哈舒里对面隐隐成对峙局面。

    搞不清对手虚实的哈舒里,脸上不动声色道:“本人添掌龙骧营以来,刀下从未会过无名之辈,汝莫要意气用事,万一我失手伤了你,可是非常不好交待的事情。”说着一脸傲然地横刀而立,对安德鲁根本不屑一顾。

    安德鲁闻言仰天大笑,肩背戟张营造出一股卷天席地的强横气势道:“哈哈,真是坐井观天、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就你还想和我家小姐挑战?若你能够躲过十刀,我安德鲁就跪地磕三个响头,今生为你做牛做马服侍你好了。你赢了再吹牛好不好?”

    他遂转头对云采菱道:“小人在巴尔卡堡时,迫于对家父立下的誓言,故守孝期间必须藏匿身怀武功的事实,现在守孝期满、离开故乡,誓言自然从此失效。安德鲁在此请小姐原谅,顺便答应让小人与哈舒里营长一决雌雄。”

    云采菱芳心暗颤,心道:“事情已到这步田地,你再说这些也于事无补,倒是你刚刚的猖狂言辞激怒对方太甚,恐怕决斗非得溅血收场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斟酌辞藻道:“嗯,决斗双方是友非敌,刀剑无眼也要点到即止才好,千万莫要伤了和气!”

    安德鲁尚未答话,一旁段璧奇峰突起地插嘴道:“嗯,正是正是,不过干巴巴的打斗岂能助兴,咱们还是赌个引人尽力的彩头好了!呵呵,谁若胜出,本爵就赏赐他一斤黄金如何?嘿嘿,速速开始比赛!大丈夫拔刀斗殴,哪来那么多婆婆妈妈的规矩?”

    帅帐蓦然安静下来,只剩下诸人粗重呼吸和火炭燃烧时发出的清脆气爆。

    我偷眼打量哈舒里,但见他身高七尺三寸,足足高出安德鲁大半个头去,胸腹背脊四肢肌肉鼓胀纠结,在铁灰色帝国军服内坟起一块块显而易见的可怕造型。

    脸上看,除了额头、眼睛、鼻子周围光洁润滑外,其他部位都布满了青惨惨胡茬子,乍看毛茸茸如一只狗熊。那对利如刀锋的鹰眸,此刻正虎视眈眈地瞪着安德鲁,厚实多肉的黝黑嘴唇正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似欲待人而噬的猛兽。

    反观安德鲁一点紧张情绪都欠奉,双脚不丁不八地卓立原地,右手稳如泰山地按住刀柄,双眸有意无意地盯着对方破绽。

    谁也不着急动手,只是静静地对峙着,不过时间稍微一长,哈舒里首先感到一股泰山压顶似的压迫,因为不论他如何运气施劲,对面的死胖子总能未卜先知地在发招前盯紧那一招的破绽,遂一股大气磅礴的刀势就会牢牢锁定那里,让他不敢蠢动。

    待他费尽心思转移功力,变更进攻路线和攻击心法后,对方却不费吹灰之力地再次捏住了他的七寸。如此循环往复,哈舒里连续变换了数十种已知绝招,连压箱底的看家本领都预备好了,可是仍未能瞒过对面的死胖子。

    这时候,时间已过了一顿饭功夫,周围眼力稍差的军官纷纷不耐,暗地里嘟嘟囔囔说起哈舒里的坏话来,什么虚有其表啦,什么绣花枕头啦,什么银样腊枪头啦,好听的不好听的起来。殊不知两人一招没出,却比千刀万剐的实战更加凶险万倍,动辄就是生死存亡的结局。

    哈舒里越来越心浮气燥,一股怒火猛烈地在胸臆燃烧起来,他搭在刀柄上的手越握越紧,掌背青筋盘虬根根蠕动不休,形象可怕到了极点,不过那性命攸关的一刀,始终不曾发出。渐渐地他终于按捺不住烦躁情绪的鼓荡,真气如惊涛骇浪激荡翻涌着,若再不出手,恐怕就是走火入魔的悲惨下场,无可奈何下,他悍然拔刀……

    “锵!”战刀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耀出一道眼花缭乱的精芒,眼看就要出鞘却蓦地嘎然而止。不知何时,两根稳如磐石手指已牢牢地钳在刀身上,磅礴浩瀚的刀气泥牛入海般尽数消失在那人雄伟傲岸的躯体里。

    段璧沉声道:“安兄刀法之高,段某真是生平首遇!古人曰:‘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上策。’想不到除兵法外,运用到武功上也是同样精辟。来人啊,给我奉上一斤黄金,这一役,是安德鲁兄弟大获全胜。”

    安德鲁淡淡笑道:“安德鲁只是取巧获胜而已,论起真实功夫,又岂是身经百战的哈舒里营长之敌呢?呵呵,这黄金真是受之有愧啊!请段团长酌情收回才好!”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给对方留足了面子,又狠狠夸耀了一顿,而且对如何获胜,以及段璧得称誉寸字未提,更不作答,充分表现出一名狡猾如狐得小人本质,让人狗咬刺猬、无从下嘴。

    段璧无暇跟他狡辩,轻轻哼了一声,放开钳住刀身的双指,转身返回座位去了。

    哈舒里这才如梦初醒,但觉浑身衣料都被粘糊糊、湿漉漉的冷汗浸个通透,四肢象被抽尽力量的空空躯壳,微微一晃差点就那么软绵绵摔倒在地,幸亏知晓这一摔事小,性命前程也将统统搭配进去,这才勉勉强强用尽吃奶的力气,站稳脚跟一步一步挪回本来位置。这几步路程,也蓦然间变得那么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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