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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42

    39.1芭蕾骑士团

    「瑰若,你停下吧,他走了。」玛丽莲把卖力地埋头练舞的瑰若拉住,倦极的说,「我们会帮你避开老板的,你用不著拼命地舞个不停啊,你不倦,我们倦啊!」

    「对啊,我已跟著你连续舞了三小时了,即使我跟你一样年轻,我也要支持不了!」丁瘫了一样坐在地上,瑰若却偷偷看向舞室的玻璃门,生怕看见洛森的人影。

    「他真的走了,我刚看见他接了一个电话便匆忙的跑了。」候活说,「况且,如果他真要冲进来,那又如何?我们都在,你不用怕!」

    「对。」费朗拉著瑰若要她一起坐下,她却反射地猛地甩开他的手,再走到玛丽莲身旁坐下。

    「我只是拉你一下,想你也坐下休息而已。你用不著那麽大反应,我又不是姓洛那混蛋。」费朗受了伤似的,心里好不生气,却被艾特骂了。

    「费朗,你给我闭嘴,你明知她怕,你就不要再烦她,你以为你是谁?为什麽人家就要对你有所不同?」艾特是团长,也是最年长的,他的话最具权威。

    「就是啦,你以为你是万人迷?我来了,你也只是一位大叔而已,哈!」小丁拨动自己一头鸭尾卷发,装作潇洒的,却说,「况且,你是太花悄了,只有没品味的小女生才会看上你,我可不同,六岁至六十岁的女人也爱我这种年轻的美少年。」

    「你这是什麽话?你就不知道什麽叫万年青吗?」艾特忍不住摆出一个优美的姿势,申明的说,「看我?每次演卡门的军官情人,女观众都会被我迷倒!」

    「你少来了,看我一身的肌肉线条?玛丽莲,你说,这是不是很具男性美?」候活不甘示弱的参上一脚。

    玛丽莲跟瑰若却忍不住哈哈的大笑起来。

    「噢,老天,我是第一次看见男人这样的争议,原来你们如此在意自己的外型和受女性欢迎的程度。」玛丽莲笑得嘴也合不拢了。

    「你们笑什麽啦,你以为只有女人才爱美吗?」费朗煞有介事的,「男人其实比女人更重视外型,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就是,你们就不知道费朗花在护肤的时间可比你们更多呢!我是他的学弟,当了他两年室友,这个我最清楚。」小丁取笑的说,「瑰若,你每天睡前会不会花一整个小时来做面膜?」

    「小丁,你要我杀人灭口吗?」费朗的脸竟然红了。

    「噢,没可能,我没可能有那麽多时间啊。」瑰若偏嘴的说,「我在家,有太多事要做啊,一个小时专心护肤?那真是太奢侈的享受。」

    「那当然,你要凑儿子啊,当妈妈的,时间都不是自己的。」玛丽莲身同感受似的说,这却叫瑰若惊讶不已,不禁以责问的眼光望向费朗。

    「不要那样看著我啊,我发誓什麽也没说。」费朗认真地申辩,却忽地又转了声调,「只是他们太聪明又太有好奇心而已。」

    「小瑰若,很对不起,其实我曾在某天看见过你跟儿子在一起,之後回来跟大家聊起的。」小丁自守的说,「每个人也有自己的私人生活,所以,你不说,我们也从不提起。」

    「可是,现在情况有点不同了。我们得一起商议一下对策。」艾特也坐下来,六个人围在一起,成了一个真实的小圈子。

    「有……有什麽不同?」瑰若不安地问,两手紧抱住膝盖,一张脸垂下,彷佛要面对审判似的难受。

    「放心啊,小瑰若,候活一定会保护你。」说话的却是玛丽莲,「他看上去很会打架吧!」

    「当然。我不太会打人,但也不易被击倒。」侯活对玛丽莲说,「我也会保护你!」玛丽莲甜甜的笑了,整个小圈子也笑了。

    「瑰若,我很抱歉,我们都被利用了,我们竟然成了洛森把你捆起来的绳索,我很抱歉。」艾特满脸不悦,「我们都被骗了,他骗了我的信任,也侮辱了我们的芭蕾舞。」

    「不,艾特,你也不能这麽说。」瑰若忙不迭的要为洛森申明,「诚然,他这次收购是存有私心,但我可以十分肯定的告诉你,他是个很精明的生意人,他的专长就是──寻宝!他若不是认为大家是有价值的投资,他才不会花钱收购,而他要找我麻烦的方法有很多,实在没需要花那麽多心思把你们也拖下水。所以,请大家千万不要怀疑自己的实力。」

    39.2芭蕾骑士团

    「嘿,那麽说,我们真要多谢洛老板的厚爱啊。」费朗不屑的说。

    「我没所谓的,只要有钱收,有舞跳,有表演的机会就可以了。」小丁快乐地说,「其实,如果我是洛老板,我也会想尽扮法来追回瑰若你,因为你就是太吸引啊,费朗应该很理解老板的心情才是。」

    「你少废话,小丁。」费朗真被这坦白得不要命的小师弟气死了。

    「但无论如何,我不能让洛森搔扰我的女首席。」艾特把话说明,「瑰若,你是我们舞团的希望之星,你的舞一定会得到世界性的关注的,这是我说的,你要更用心在事业上。」

    「嗯。」这样的肯定,对瑰若来说是多麽的光荣,这也是她一直努力追求的,「我会更加努力的,团长。」

    「可是,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很受情绪影响,这是我最担心的,也因此,我决不能让老板走近你。」艾特的眉毛扭成了结似的,「所以,我们要团结,保护我们的希望之星。」

    「瑰若,我是你永远的唐吉诃德。」费朗说,「虽然公主不喜欢唐吉诃德,但他仍然会尽心尽力保护公主。」

    「我才不演唐吉诃德,要演就演<三剑侠>啊,那威风得多嘛!」小丁说。

    「那我就是给小公主祝福咒的仙女吧,侯活,你说好吗?」玛丽莲问说。

    「嗯,你演仙女是最适合不过了。」候活喜孜孜地说。

    「噢,我想吐。」小丁怪叫了。

    「我也是。」费朗说。

    「你们不要跟我争洗手间,要敬老,让我先吐。」艾特认真得不似说笑。

    就只有瑰若一个嗤的笑了。

    「嗯,你终於笑了。跟大家一起,要开开心心才是!」玛丽莲拉住瑰若的手,却说,「但是,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孩子的父亲,就是洛老板,对吧?」

    瑰若的笑容立即地消失了,这是她一直不想触及的事,此刻却又不得不跟他们说。

    瑰若的眼睛盯著自己的舞鞋,手指在鞋尖上游移,这就似她此刻的心情,忐忑不安又不知所措,也不知要怎麽说,只想逃避。

    「这事……」但她不得不处理,却说,「我想请各位帮忙!」

    「什麽事?」他们用心地等待著瑰若说下去,她却一直说不出话。

    「请大家,千万不要让洛森知道我有一个孩子,拜托大家一定要帮忙!」她终於把话说出来了,声音却是充满了委屈的哽咽。

    「他不知道你给他生了孩子?」小丁忍不住的问,「你为什麽不告诉他?他有权知道啊!」

    「拜托各位,千万不要让他知道!」瑰若低声的说,彷佛在哀求,「拜托!」

    「他不知道你有了孩子,之後,去了什麽大漠去找石油宝藏去?」玛丽莲心里激动,「他就是那样扔下你?现在回来找你,却又要娶有钱女!这是什麽意思?」

    瑰若再没说话,两行眼泪终於滑下来,叫小圈子都心痛了。

    费朗伸出手来,宣说,「我以唐吉诃德之命起誓,我们芭蕾舞骑士团会竭尽所能保护瑰若首席免受恶魔老板的任何搔扰。」

    其他两位男士也把手迭在费朗的手上,最後,玛丽莲握住瑰若的手也一起迭上去,六个人,六条充满线条美的手臂把小圈子更紧地连系起来。

    他们齐声的说──「谨誓!」

    40.不速之客

    「你这星期的行踪很秘密啊,在忙什麽,瑰若?」克莱坐在他的法拉利上跟刚踏出门外的妹妹说,「坐上来吧,去哪里,我送你。」

    「不,时间还早,我一会自己驾车去,我们舞团向剧院借了场地练习,路跟你们不同,你跟仙迪去画展场地去吧,这次是你们的大日子啊,我不阻你们。」瑰若抱著小森愉快地跟二人挥手。

    「没什麽大不了啊,只是一群无名画家把没人要的画甩出来,希望可以换点买画布的钱而已。」仙迪把几张画放进车厢,满不在乎的,「什麽新进画家评级啊,那与我无关,我只要有人喜欢我的画,这就够了。」

    「不够。」兄妹竟二口同声的说。

    「怎麽啦,我说错话了吗?」仙迪瞪大了眼,无辜地说。

    「你的画那麽好,有人喜欢是必然的,但你要求的未免是太低了,你要让更多人认识你的画,这也是画家的责任!」瑰若少有地摆出教训人的角色来。

    「话说你是代表我的画廊参展的,你这样没奋斗心,这对我的画廊太不负责任了吧?」克莱仍然是满脸嘻笑的,「事实上,我认为你很有机会获得很好的评级啊!你成名了,那我就是你的经理人,你会成为我的摇钱树,哈!」

    「想得真美啊。」仙迪没好气的坐上车,却跟瑰若耳语的问说,「你哥不知道你那新老板的事?」

    「嗯,全不知,你不要说漏嘴啊。」瑰若回以耳语。

    「嘿,我会吗?我是那麽不小心的人吗?」仙迪质问的说。

    「是,你绝对是。」瑰若拿著小森的手指碰上仙迪的唇,「我们把仙迪姨姨的嘴巴封起来先。」

    「唔……唔……」仙迪装作真的出不了声,却用力地亲了小森的脸蛋,却说,「今晚见啦。」

    法拉利扬长而去,小森仍忙著咿咿呀呀地说著什麽。

    「嗯,是啊,我们不要当舅舅和姨姨的电灯泡啊,」瑰若抚著儿子的脸蛋,说,「哎呀,又被仙迪亲得脸红红的!究竟是她太用力,还是你在脸红了?你这小鬼。」

    小森又是咭咭的笑,拥著小妈妈快乐地继续咿呀咿呀的,似乎是在唱歌呢!

    瑰若挽著小森的小手,让他踩著舅舅买给他的新鞋在路上如一只小蟹横行,两母子快乐地一面散步,一面学步。

    「咿唷,你又进步了,了不起啊,小森。」她兴奋地跟著儿子咿唷地聊,路过的人都被他们吸引住,因为小妈妈太美,小森又太可爱了。瑰若都很乐於让人看见她的可爱儿子,总是喜孜孜的问人──「我的孩子可爱吗?」

    「唷,你的孩子很可爱啊!」这是瑰若最爱听见的话,可是,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语气也不似真的在赞她的孩子呢。当她的视线离开儿子的身上,抬眼一看,她不禁的呆了半晌,说话的人竟是──

    「柏小姐?」瑰若把小森抱在怀,唯恐儿子会被对方抢去,就似洛森被抢去一样。

    「噢,原来你仍记得我?我还以为你跟本没把我放在眼内?」安琪的声音尖锐如刀,她却跟身後的保镖说,「标,你看那孩子长得像洛森吗?」

    保镖支吾地说,「看得不清楚。」

    「对,我也看不清楚,你去给我拿过来,让我看清楚吧!」安琪随便的说,那男人立即的冲向瑰若,她就是把儿子抱紧也没用,那人的大手一扯把小森吓得大哭,她生怕儿子受伤,手也随即松下,儿子就这样被抢了。

    「你想怎样?」瑰若急得哭了,「把孩子还我,求你。」

    「噫,真的有点像啊。」安琪瞪眼看著小森,心里大怒,因为那简直是洛森的q版啊!她忍著妒火,冷冷的说,「告诉我,这是不是洛森的儿子?」

    「不,不是。我发誓绝对不是。」瑰若心里明白安琪的来意,「这是我的孩子,绝对跟你的未婚夫无关,真的。」

    「噫?你也知道我是洛森的未婚妻啊?」安琪心中的怒火再被激起来了,「那麽你为什麽还要缠著他?还偷偷给他生孩子?」

    「我没有缠住他,我真的没有,柏小姐,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瑰若忍著泪说,「这孩子跟洛森无关,他……完全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干过什麽事,更没可能知道有这孩子,我也不会让他知道,真的!柏小姐,我只是个下人,我没有非份之想,我,我只想跟儿子一起,这就够了。我们不需要洛森,我们早在两年前已分开了。」

    「嘿,但我看这孩子不顺眼,我很想把他扔出马路,看他会不会跟洛森一样硬朗?」安琪说著竟真的向马路走去,瑰若急忙冲上前阻止却被那男人所制住,她急得大哭的跪倒在地。

    「不要,我求你,不要伤我儿子,求你!」瑰若哀求著,又举起手来作誓,「我连瑰若对天发誓,如果我跟洛森在一起的,就让恶魔来罚我,让我赔命去!」

    「嘿,你用不著那麽紧张吧,我说笑而已。」安琪看见宿敌向她下跪,心里煞是快慰,「你终於知道心爱的人被抢了的痛苦了吧!」

    瑰若方发现安琪对洛森用情之深实在比自己更甚,她猛地点头,「我明,我明!我是她的妈妈啊,儿子永远都比男人重要!为了儿子,我可以什麽也不要,求你把孩子还我!他在哭啊,你好心,不要吓了他,孩子没有错,所有错的,都是我,我已发誓不会跟洛森在一起了,你……你还要我怎样?」

    「好,这次我就放过这小东西,但我说不定会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又想拿他来玩的!」安琪把哭闹中的小森塞回瑰若怀中,那苦毒的手竟随即狠狠地掴在瑰若的脸,使得小妈妈整个人向後跌去,小森却已安稳地紧抱住妈妈心有不甘地索著鼻子。

    「连瑰若,你给我好好记住今天的事,不要再让我花时间来教训你!」安琪气愤地说,「你若敢拿这小东西来要胁洛森跟你结婚,我便不会跟你客气。森是我的!为了他,我什麽也干得出,这一点,你已很清楚了?」

    「嗯。」瑰若两手紧紧地抱著儿子,脸上被打得灼痛,眼里的泪在打滚,她却只懂得猛力点头,唯恐安琪不肯甘休。

    「下人始终是下人,哼!以为会一点芭蕾舞,就可以让自己变得高上吗?呸!」安琪最後用她的鳄鱼皮长靴猛力踢在瑰若的膝盖,才大笑著扬长而去,留下无助地跌坐在地的瑰若紧抱住儿子一边安抚,一边哭。

    「对不起,小森,小妈妈没用,小妈妈没有好好保护你,对不起!」

    40.1落跑公主

    「哇,你看,你看啊,你的画是全场最多人看的!」克莱朗声地说。

    「噢,这个当然了,就是因为有你这位不断向路过的所有美女热情地介绍你的那张画,我真多谢你!」仙迪眯起眼来睥向他,鄙视的说,「花花公子之中,相信你是最滥的了。今天究竟拿了多少个电话号码?」

    「没多少啦,大概三个月吧,我不懒惰的话就可以跟她们都见过面啊。」他拿著一本写满了联络资料的记事簿,满足地说,「我有很多嗜好,许多人都认为我是画与红酒的超级收藏家、专家,嘿,但事实上,我最专精的收藏专案,是我打从七岁便开始了的。」

    「七岁开始?是集邮吧,我小时候也曾经喜欢过这玩意。」仙迪怀念地说,「那时我集了八十多本邮票簿。」

    「集邮?你真是位纯情小公主!我收集的是──女朋友啊!」克莱自豪地说,「我会为收集到的女朋友开档案,详列她们的身材,相片当然不能缺,但最珍贵的纪录是她们的投巧,我会很认真地给评分的,哈。」

    「什麽技巧?钢琴?小提琴?还是跳舞的?」仙迪好奇地问说,「我自小就被迫著学许多不同的东西,但都有一定的技巧的,你也给我评分?」

    克莱看见她一脸天真的表情,忍不住往她的脸蛋狠狠的捏了一下,「我不会给你评分的,因为你不是我的女朋友。」

    「哎呀,痛啊!你可不可以把我视作一位女性来看待啊?我不是小森。」仙迪甩开他的手,揉著自己红了一遍的脸蛋,「你说啊,为什麽我不能成为你的女朋友?我好歹也算是位美女吧,你怎麽就是看不见?」

    「我怎麽没看见?你简直就是从童话书走出来的,只是不知你的真名是白雪公主,还是睡公主而已。」克莱笑说,「我只是为了这个世界著想,现在纯情女生几乎都要绝种了,我不想污染你,让你这种极品灭绝啊!」

    「极品?」仙迪在思考著,什麽为之极品?却忽地生气起来,随手拿起一枝笔来就掷向克莱,「你是转个圈来骂我是蠢女生!你以为我听不明?岂有此理!」

    「哎呀,你竟然听得明白?你升级了,是不是跟我见面多了,终於引发了你这头恐龙的进化了?」克莱哈哈大笑起来,仙迪气极之後,一张火红的脸竟快速地平服下来。

    「克莱,你真是世上最讨厌的男人!」仙迪失望地说。

    「怎麽可能?若我是那麽讨厌,我才不会收集到这麽多的女朋友了。但这些事,小女生又怎会明白?嘿!」克莱仍然以嘻皮笑脸的来招架仙迪,心里却痛苦地说──「不要迫我啊,我真要支持不了,你这麽完美又可爱,瞎子也看得见!只是,我不是好男人,我不要像洛森一样,我不要成为你痛苦的源头。」

    「我才不是小女生!难道我真是那麽差?」她难过极了,这麽多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向一个男人表白,对啊,这算是表白了,不是吗?她是什麽人?她怎可以轻易向人表现出自己真实的情感?不可能,这是她的家训──永远要与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不可以让真实的情感外露,因为你代表的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家族。

    她痛恨没有自己的情感,但长年的家族培养已叫她弄不清究竟那一部份的情绪是属於自己的,却就在遇见瑰若之後,她决心要走上自我追寻之路,就凭自己对画的爱,她愿意放下一切走上逃亡生涯。

    又在遇见克莱之後,她开始在意自己画家之外的另一个身份,一个女人啊!可是,克莱并不欣赏自己的女性面貌,因为他有太多女人,而且每一个都是美女。他又怎会注意自己?若不是瑰若的关系,他跟本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渺少又普通的女人,但生活却自由又快乐,若果一个普通女人不用为爱情而苦恼的话,那就是更快乐了。

    她幽幽地看了克莱那玩世不恭的俊脸一眼,心里在骂自己──「为什麽就是要喜欢他?这麽的女人猎人,大坏蛋!可是,他就是没看上我,岂有此理!」

    她转过身去,死死地坐在会客的小圆桌前,只想在地下挖个活葬了自己──「我被拒绝了,好丢脸啊!」

    克莱眼看著仙迪脸上的表情变化,觉得这个女人实在神奇。她怎麽可以把所有情绪控制得那麽好的?明明是在动怒的,她却在数秒之间平静下来,若果瑰若有这样一半的自我控制力,她就不用那麽痛苦了。

    40.2落跑公主

    然而此刻,仙迪少有地显出低落的情绪,她竟忧郁地静静的坐在一角,跟平日活泼健谈的她完全不同,克莱有点抱歉,那是因为他说了伤害她的话吗?是自己的收集女友嗜好让她生气了?还是,她在意不能成为他的女友的原因?

    克莱心里正七上八落的,不知要不要走近她,去道歉一声吧。可是,他不能让她喜欢自己,更不能让她对自己存有盼望!他从不相信爱情,那是害人之物,男人以为它是玩物,女人以为它是珍品,到最後,所有人都被爱情耍弄得身心受伤,就像他的父母,又或者,看看瑰若吧!他实在不忍心仙迪也要爱爱情之苦,更不愿意成为拉她进入深渊的罪魁。

    却在此时,两个高大的男人走近仙迪,克莱心里不爽,暗骂──「这女人总是招惹浪碟的!」

    然而,此二人却好像有点不同,他们看上去似乎是认识仙迪的,而且黑色西装之下的腰干,笔直如军人,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不料,其中一个黑短发的突然拉住仙迪,似乎要拉她走,克欺飞扑而来,把那人的手猛力扯开,再一手把仙迪拉到自己的身後。

    「嗨,你们干什麽?规矩一点啊。」克莱骂说。

    「先生,我们是来带小姐回家的,麻烦你不要碍事。」说话的却是另一个男人,他似乎是高级一点的,是个有礼的中年人。

    「我不回去,你没听到吗?」仙迪躲在克莱说。

    「大人,我们找了你很久了!你父母都急死了!」短发的那个说,「乖一点吧,跟我们回去吧!」

    「阿莫,你也乖一点,带波夫大叔回去吧,不要惹火我!」仙迪还在装鬼脸,却命令的说,「你们都给我回去,快走!」

    「大人,你不要让波夫难做啊!」中年男人说,「我今天可是得到批准,必要时可向大人你施用适量的武力。」

    「这是什麽意思?她不愿意走,你们不得迫她!」克莱急起来了,「她不会走,她会一直留在我身边。」

    「先生,你这话何解?你跟大人是什麽关系?」波夫一脸凝重的,「我先警告阁下,不要对大人存有非分之想。」

    「对,大人,不可轻易相信外面的人啊!」阿莫也紧张了,「他没对你怎样吧?」

    「阿莫,不要胡说。」仙迪说得甚具威仪的,却在此时,她猛力地把小圆桌推倒在波夫的脚下,再随手扯下一幅油画往阿莫头上击去,克莱呆了一下,却被仙迪扯著跑了。

    「傻瓜,快走。」仙迪没命的跑去,克莱没头没脑的不知发生何事,却只管跟著她跑。

    只听见身後的阿莫已追上来,一手扯住仙迪的手,「公主大人,拜托你跟我们回去啦!所有人都等著你回去的!」

    「我不要。那事情,我不会答应。回去了,我还可以有什麽生活可言?我要自由!」仙迪既急且怒的,「阿莫,你说你是谁的待官?」

    「是公主大人!」阿莫吞吐的说。

    「那麽,你不听我了?你不为我著想?你不想我快乐?」仙迪一串的话让阿莫松开了手,而且,他把波夫也挡下来了。

    「谢。」仙迪急步的跑,克莱跟著,脑里却反复地想著仙迪跟阿莫的对话,尤其是那称呼──公主大人。

    「天,我们为什麽不跑去你的车上,却直跑到这儿来,真蠢。」仙迪喘著气坐在路边的一张长椅子说。

    「我怎麽知道?我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啊,」克莱也在喘气,「究竟你是什麽人?公主大人。」

    「嘻,公主大人是我在家中的小名而已,你想到那了?」仙迪大笑起来,「感谢你救了我一命啊!」

    「不用客气!他们也不是要你的命啊!」克莱安心了,「不是真的什麽公主就好了,真吓怀人。」

    「什麽真的公主会吓坏你了?」仙迪怪叫说,「公主不是怪物来吧。」

    「当然不是,但那肯定就跟我相距更远了,不是吗?」克莱说得很认真,不似说笑呢。

    「那麽,我是可以当你的女朋友吧?你刚才说要我一直留在你身边的!」仙迪的脸红了,说的话却是那麽的清晰。

    「噢,这个嘛!所有英雄出手之前都要有藉口的,所以我才随意扯句对白来说的!」克莱砌词的能力也相当高呢!

    「讨厌。」仙迪给他一个得脸,「小器英雄!」

    「这称呼也不错,去找瑰若去吧,我要让她知道她哥哥今天英雄救美的威风事。」克莱笑说。

    「噢,不要去找她了,她才没时间,她现在只是应付那位洛森老板已叫她疲於奔命了,我们就不要再去烦她了!」仙迪甩了甩疲倦的颈子说,才发现,「天,我真的漏了。」

    「洛森去了舞团搔扰她?」每次提起洛森,克莱都会咬牙切齿,「他真够胆!」

    克莱已扬起手来,招了一辆的士,直驶向瑰若的工作大楼去。

    仙迪跟在後,心想──「这次真是糟糕了!我竟然连不要说漏嘴的那句也说了,天!」

    41.1机械管理者

    瑰若诚惶诚恐的把儿子送到可靠的老师手上,再三叮嘱的只能让她自己来接回儿子,她却开始怀疑自己,「我真的可以让小森安全地长大吗?我太没用了!」

    「你怎麽会跌倒的?」玛丽莲心痛地察看瑰若瘀黑了一遍的膝盖,「要去见医生啊!」

    「不,不需要,只是小事。」瑰若在芭蕾骑士团的包围下,仍心不在焉的回想著安琪给她的警告。

    「瑰若小姐,你享有最好的医疗福利,你大可安心地到市内最好的医院去。」说话的却不是骑士们,而是专业的管理及监察者,施律师。

    「噢,拜托你不要告诉洛老板!」瑰若的眼媚即时传来了一阵不祥的跳动,「我没什麽事。」

    「抱歉,瑰若小姐,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处理舞团的一切行政,并向老板报告。」施律师拿起她的手提电话轻轻的摇著,「我已即时报告了,因为瑰若小姐是老板最重视的──投资!我想他不出十分钟便会出现。」

    「施律师,你真是高效律的管理机械人!可惜,高效能却没性格!」小丁半带讽刺的说。

    「管理者实在无宜带著个人情绪来上班的,那会影响判断。」施小姐一点不生气,「我只是按本子而行,老板要我干的,我都会按章完成,不会多,也不会少。」

    「你不觉得瑰若有拒绝的权利吗?」艾特有点生气。

    「对。但洛老板也有知情权,不是吗?」施律师说。

    「那麽你如何平衡两者的冲突?老板是给你工资的,你就不理瑰若的个人意愿?」艾特质问的说。

    「我十分尊重瑰若小姐的个人私隐,只要洛老板不知道的事,我知道也不会说,就如洛小森的存在。」施律师此话叫瑰若的心大受震盪,却又叫骑士团重新估量这位管理者的人格。

    「原来是这样。」费朗彷佛想通什麽似的,「施律师其实也在暗地里跟我们一起保护瑰若的。」

    「是真的吗?」侯活也在疑惑。

    「我重申,我只是按章工作,不会多不会少地完成工作而已。」施律师仍然一脸专业的冷硬,心里其实尴尬得不懂反应。

    「施律师,麻烦你一定不要让他知道,拜托!」瑰若欲哭的脸叫任何人也不忍心拒绝呢。

    「瑰若。」竟然连三分钟也没有,洛森已气急败坏的扑来,骑士团却即时的围起城墙,严密戒备著。

    「老板,练舞弄伤了,对於我们来说只是小事,用不著你来粗心。」费朗冷硬地说。

    「放心,我们会照顾瑰若的,老板你工作事忙,还是回去吧!」玛丽莲说得比较客气了。

    「可是,我只是来看一看而已,你们用不著那麽待我吧?我可没干过对不起你们的事,何必把我列为公敌呢?」洛森无奈极了,「我知道你们生气,认为我不尊重你们的舞团,以为我是为了追回瑰若。」

    「你骗了我们的信任,也烦忧了我的女首席,她可是我最用心栽培的!她快要参加西班牙的独舞比赛,在那之前,让她静心练习吧!」艾特其实私下已把这些话跟洛森说了几十遍了。

    「艾特,我已非常尊重各位了,不是吗?」洛森开始生气了,「我从没有打扰你们练习,也没有缠著瑰若,我一直都很尊重她,不是吗?我至今甚至没跟她单独聊过五秒钟。」

    「当然了,你忙著预备订婚宴的事吧。」费朗不屑地说,「你是想让瑰若当你的小老婆吧!告诉你,你休想。」

    「我没有,我不会要那花猪的。」洛森扯著嗓门,要让人墙之後的瑰若听见,「我知道瑰若跟从前不同了,她再也不是个事事依我的小女孩,我也知道许多人也在追求她。」

    洛森瞪住费朗,续说,「我现在是从新追求她,我很应该得到公平竞争的权利,不是吗?你天天跟瑰若一起练习,我没有运用老板的权力调走你,因我公私分明,你们是舞团的资产,我绝对相信你们的价值。」

    「嗨,你算是什麽意思?难道我就会在工作之中混入私事,一面练舞,一面追求瑰若?」费朗不忿地说。

    「嘿,难道你敢说你没有?」小丁笑著说,「既然老板说明了,他是要从新正式追求瑰若,而且又不会娶那有钱女人的,那,我小丁就当第一个给你投信任票的人吧!」

    41.2机械管理者

    小丁说著,人便缓缓的走向门口,又回过身来说,「我们不是应该给老板一点同情心吗?他连解释、申辩的机会也没有啊!」

    「说的也是,但你不要走太近,她有恐男症,太近会让她尖叫不停的。」艾特也跟著小丁退去。

    「好吧,就给你五分钟时间,不要说你没有得到公平的对待。」费朗狠狠的说,「瑰若,我们就在门外,有什麽事,大叫一声,我们即会扑进来修理他。」

    「老板,我现在就去为你预备给瑰若小姐的东西。」施律师也静静的离开了。剩下瑰若在心里骂著───「这个骑士团,真在太不可靠!」

    「你的骑士团也是明理人!」洛森走近来,却不敢走太近,「这距离可以了吧?不会引起你的尖叫,我不会冒犯公主的神圣?」

    「我不神圣!」瑰若听得心里被刺伤,「我是被抛弃的烂布偶而已。」

    「被抛弃的,是我啊!」洛森呼冤的说。

    「我没兴趣知道你的事,也没什麽可跟你说,我现在就去医院,既然费用都由舞团支付的,我就不客气了,洛老板。」她试著撑起身来却没成功,那膝盖却比刚才更痛了。

    「怎样?我扶你。」洛森走上前却依然被瑰若叫停了。

    「不要碰我。」这是命令。她心里却发急了,「怎麽愈来愈肿了?」

    「你是怎麽弄伤的?」洛森已走近来,看见那瘀伤一点不似练习的拉伤,「你跟人打架吗?」

    「无聊!」对於骂人的句语,她总是词穷的,洛森每听见她这麽骂人就会忍不住笑。

    「你要不要我给你补习一下骂人的用的形容词?不收补习费。」他笑说。

    「无──」她没说下去,却发现自己真的很不会骂人,脱口而出的,依然是那个词,她不禁嗤的笑了。可是当她抬起头来骂人的时候,洛森看见了她红肿了的脸。

    「你的脸干麽也肿了?」洛森心痛地抬著她小巧的下巴细看,一阵微细的颤栗感即从她身上传来,她急忙甩开他那没有恶意的手,一脸歉意的。

    「对不起,我不是要对你发脾气。」她低声说。

    「是谁打了你?」洛森看见那美丽的脸上竟是一个清晰可见的掌印,这却是洛森熟识的,他年轻时就是因为眼见过此手印的制造过程,所以他不再喜欢安琪,此外,小石的脸也被打过,是同样的红肿掌痕!

    「没有。」瑰若把头垂得低低的。

    「是安琪?」洛森生气了,他再次抬起瑰若的脸看,心痛得比自己被打也没那麽惨,「那女人竟来烦你?还敢动手?岂有此理,我要去好好修理她!」

    「不,不要。」瑰若心慌了,要被如此,安琪一定以为是她向洛森森投诉,那麽,小森的安全岂不再成威胁?她怎可让这样的事继续发生?

    「那花猪真是太过份了!」洛森大恕,但瑰若拉住了他的手,那叫他立即温柔了。他细心地检查她的脚,担心得很,「噢,西班牙的比赛是在什麽日子?这伤会影响吗?」

    「不知道,但今早仍然不太痛的,所以我才回来。」瑰若也忧心忡忡的,「若影响了比赛,艾特一定很失望。」

    「我也会失望的啊。」洛森怀念地说,「我很久没看你的表演了,自从你入芭蕾舞学院之後,我只看过你一次在台上表演,那次的天鹅湖真是精彩。」

    「那不是天鹅湖,是胡桃夹子!」瑰若偏著嘴说,「讨厌,你那时根本就没在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呃?怎麽会?我只是把剧名弄错了!」洛森也在想著,「唔,我那时不在看,又在干什麽?」

    「你拿了书去,因为第二天要补考法文,你却仍然没温过一页纸!」瑰若委屈地说,「那是我第一次当女主角!」

    「噢,是这样?我也忘记了。」洛森如梦初醒的,却也满肚闷气,「原来你什麽也知道,却什麽那时候不骂我一句,留到现在才来数落我?」

    41.3机械管理者

    「我说了又如何?你会听吗?你还不是跟现在一样一句──噢,是这样?我也忘记了。」瑰若轻触那肿了一遍的膝盖,低说,「但现在我什麽也不计较了,我只要好好过自己的新生活。我不想受到任何的威胁!」

    「我会保护你,让你幸福的,瑰若,相信我,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洛森的认真是无可置疑的,瑰若却不会再被这样的说话骗了。

    「你说谎!」瑰若指责似的说,「我不会再信你!」

    「我那有说谎?我从来也只喜欢你,我会保护你、爱你,这是我的承诺!」洛森说得理直气状的,瑰若却竟哭了。

    「你说够了,走啊,我不想看见你。」瑰若忍著痛的站起来,洛森上前都只换来她强列的反抗,「不要碰我!」

    「我究竟干错了什麽,为何要如此讨厌我?是我从前太欺负你吗?我自问从小都对你爱惜有加,不是吗?」洛森真的好想知道答案,他拉紧瑰若的手,不许她离开,「你告诉我啊,我什麽也可以改,为了你,我什麽也可以改。」

    「放手,不要这样!」恐惧再次从她心底如雾散开,把她笼罩,惊惧的眼泪滑下来,她生怕自己要再次尖叫,於是挣扎得更激烈了。

    「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他生气地把她拉近身旁,她的颤抖与哀声更叫他不愿意放手,「你究竟要我怎样,你告诉我!」

    「放手,我……我要要尖叫了!」她慌张地说,她却是说自己的窘态,他却认为是威胁,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事。

    「你要怎麽尖叫?」他用自己的唇封住了瑰若尖叫中的声音,他两手紧扣,把她死死地锁住,再也不要放她走了。

    「不。」瑰若挣脱了,尖叫声响起,一切也进入了混乱。

    「洛森,你对瑰若怎麽了?你这人间渣滓!」是克莱,他从门外扑进来,只见瑰若在洛森的怀中挣扎尖叫,骑士团才知道瑰若又被欺负了,众人心里都在冒火。

    「你这没口齿的大爷,你刚才不是说很尊重瑰若的吗?」小丁愤恨极了,「我们又被你骗了!」

    「瑰若,不用怕,我在。」仙迪走近缩作一团的瑰若,安慰地抱著她。

    「仙迪天使!」又是仙迪,她永远都在自己最惊恐的时候出现,「带我走!」

    「瑰若,我带你回家。」克莱向瑰若伸出手来,「你应该回家了,我不会再让他搔扰你,我保证。」

    「克莱。」瑰若渴望著家,那儿有父亲,也有克莱,他们会为她保护小森,对,他们比自己更可靠了。

    眼看著瑰若向克莱伸出手来,态度顺从如小时候的她,这叫洛森怒火中烧。

    「瑰若,跟我回红园吧,我们可以像从前一样。」洛森命令的说,「不要跟克莱走,来我这儿。」

    「谁希罕你的红园!你以为瑰若是什麽?喜欢就留著,不喜欢即赶她走?岂有此理!」克莱还有一串长的话要骂下去,却被仙迪阻止了。

    「克莱,先让瑰若去医院啊,她的脚瘀了一大遍。」仙迪轻声的问,「是不是很痛?可以行得吗?」

    「嗯。」瑰若的头没有再抬起过,她已成了惊弓之鸟,洛森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引起她的惊恐,她实在不想让自己像神经病一样失声尖叫,她怕洛森讨厌自己,即使她不能跟他一起,她却就是在意他。

    「一定是你,洛森。你不在,她什麽都好,你来了,她每晚不是哭,就是造恶梦。她从未试过在练习中受伤,现在却伤得走不动……」克莱似个罗嗦的父亲,他心痛地训斥洛森,这回却是瑰若阻止了他,她就是怕兄长之痛会让他骂个不停,就连不该说的事也说漏了。

    「克莱,我们走吧。」瑰若拉了拉克莱的衣角,「我的脚很痛。」

    「好吧,先去看医生。」克莱这才把注意力放回妹妹身上,却说,「我抱你上车吧!」

    克莱二话不说即把瑰若抱在手,她竟没有一点反抗,这叫洛森以至骑士团均感惊讶。

    小丁目放他们离开,忍不住的问,「怎麽瑰若的恐男症没有在那帅哥身上发作?」

    「岂有此理,连克莱,我给你记住。」洛森气得怒发冲冠的,一气之下离开了。

    留下骑士团继续为瑰若的恐男症继续展开讨论。

    42.1情书

    当克莱把瑰若抱著走到大楼的大门外,施律师的车已在恭候了。

    「这人可信吗?是洛森的狗吧?」克莱当著施律师的面前问瑰若,一点不给面子。

    「不要那样,克莱,施律师是好人。」瑰若骂说。

    「感谢瑰若小姐的信任。我已跟医院方面联络,现在我送你去吧。」施律师的恭敬态度让她想起很久没见的卜管家,施律师表面看来更像一个机械人,可是,她要比卜管家更具人性。

    在瑰若终於安顿在病房之中,克莱跟仙乃赶去接小森,瑰若难得地有一个完全静养休息的晚上。施律师却捧著一个铺满沙尘的背包来到房里。

    「瑰若小姐,这是我在办公室找到的。因为里面的东西全都写著你的名字,所以,我就代为送来了。」施律师一如既往的细心处理每一件工事。

    「是我的?」瑰若奇怪极了,「但这背包不是我的。」

    「那,请瑰若小姐检查里面的东西吧。」施律师把袋口拉开,里面原来满满的,都是给瑰若的信。

    「是我的信?」她好奇地拿起一封信,明显是洛森的字迹,她对自己说,「只看一封。」

    她随意地拿起一封信来看,那是一封短短的信笺,却像日记似的,都记载了洛森的心底话。

    「瑰若:

    我们已分开了三个月零十日了,我快要疯了,你在哪里?你为什麽不用我给你预备的电脑?不懂用吗?我明明已教会你,又写下便用的步骤了,不是吗?

    找不到你,我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我可能要这样死在这个沙漠之上了!

    究竟我干错了什麽事,竟让你不想再理睬我?是我真的干了什麽吗?那不是梦,是我真的干了那可怕的事,对吧?老天,我要如何是好?我要如何做,我的瑰若,你教教我啊!我从来没爱过安琪,真的!我猜想不到自己的丑恶!

    我宁可死在沙漠之中,也不要被你唾弃!

    森」

    她一面看,心一面猛烈地跳,泪水滚滚的在眼眶流转,心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他为什麽提到安琪?

    她又拿了另一封来。之後,一封又一封的,她忍不住继续看下去,施律师留下一个罕有的微笑,静静地离开了。

    「瑰若:

    今天,我伤了脚踝,是被一条蛇咬了。我想它是突意来惩罚我的,因为我背叛了自己最爱的女孩,我是应该死在它的毒牙之下的,我也以为我是真的会死掉,怎料,我又活过来了!真不走运,乾脆的死了,那我就不用挂念你!我觉得思念你、见不到你、背叛了你,那些感觉都叫我比死更难受,我真恨死自己,为什麽会干出那种事,这是上天给我最大的惩处!

    但我求你,让我爱你,让我继续永远地爱你!

    森」

    瑰若愈看愈心痛,却也疑惑,「背叛了我?他仍然爱我!」,她咬紧了唇,不许自己哭出来。

    「瑰若:

    今夜的月有点特别,我看见了一次月全蚀的过程,真的美极了,真的好凄美!我看著一个好亮丽的圆月,它叫我想起你的美丽脸庞!可是,当它被一片黑影渐渐侵蚀的时候,我却觉得它像我的心!我从当初以为你是一时忘了带打开电脑,以至今天,我能断定你是有意逃避我,那是一个朝向死亡的过程!

    我知道我将会因为失去你而死在沙漠之中,没有你,我再也不需要回到那个叫作家的地方去。那个家都在压迫我!卜管家告诉我,那个晚上,我干了安琪,全世界也要我跟她结婚!真笑话,他们要我对花猪负责!那麽,谁向我负责?

    我真的没清晰的印象,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我自己也不清不楚,我究竟要负责什麽?他们要我娶那女人,说她很可怜,人人都看顾她,却没有人知道你在哪里!岂有此理!

    告诉我啊,瑰若,究竟你在哪?没有我在身边,谁照顾你?

    森」

    瑰若终於忍不住伏在枕上痛哭了!

    42.2情书

    「太过份了!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瑰若气愤难平,「为什麽,为什麽要这样待我们?为什麽就是要分开我们!他没有忘记我,他不是玩弄我,他……跟我一样被欺骗、摆布。」

    瑰若已不能自制的抽泣起来,「为什麽要这样待我?不可原谅,不可原谅!」她坐在床上拼命的哭,一封信又一封信的看了,又继续看,她从不知道他也会写情信,那些浓烈的情话叫她心头甜蜜死了。

    「瑰若:

    假若说沙漠上空的星星是特别美丽的,那麽,我要如何形容你晶莹的眸子?那是比任何一颗星都璀璨、迷人的亮点!我真希望能举手抓住一颗最大最亮丽的星儿给你,好证明你比这一切更美好!

    记起那个拥著你跳舞的晚上,那天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你的发丝一直缠绕我心,你的微笑烙在我的心上,我最爱亲你的额角,那一股醉人的甜味从你的发肤之间透来,真叫我无法自拔地要一再亲你、爱你。

    我要如何让你明白我有多恋慕你?实在难以形容我对你的著迷!

    我爱你,一生也嫌不够!

    森」

    她不眠不休地把满背包里接近一千多封信都看光了,眼泪也流尽了,一个甜蜜的笑容却挂起来,像一个初恋中的少女。她的心乱了,再也钢硬不起来了。一颗心半悬於空,不知要落在何方。她发现洛森仍然很爱她,而她自己也依样那麽的在乎他。她真的不知要如何自处,爱情是否真的可以重来?她可以让这爱如当初一样吗?她十分地怀疑。

    「不!一切都跟从前不一样了!」她抚著受伤的脚,「脚伤了,不难医,但是,心受伤了,却不能回到从前一样!」

    她想起自己的恐男症,那要如何治疗?况且,她从前不被洛家接受,现在也不见得可以,在洛夫人的眼中,安琪才是最好的,因为这对洛森及洛家都是最好的。

    「但不要紧,我拥有最美好的回忆。他给我的爱都在这里!」她心满意足地把一堆信抱在怀,幸福地睡了。

    两天後,瑰若出院了,而克莱也决意要让妹妹回到家里去。

    「瑰若,来,我们回家去,爸在等了!」克莱医院接瑰若,她却抱著小森,心里忐忑极了。

    「可是,你怎麽交代有关小森的爸?」瑰若抚著儿子的发说,「我……不想向爸说谎。」

    「难道你想让爸知道洛森怎样待你?他知道的话可能立即要再入院了!」克莱说,「就说小森的父亲在外地工作好了,总之,你现在跟我回家,我不可以让那混蛋再接近你。」

    「可是,我要回舞团练习,比赛快到了。」瑰若瞪大了眼恳求的说,「那比赛很重要,艾特很用心为我排舞,他对我抱有很大的期望。」

    「再看吧,总之,回家之後再说。」克莱哄著妹妹说,「我会再安排的。」

    「我,我不要住进你家,我要跟仙迪一起。」瑰若低声地作出声明的,「仙迪是我最重要的朋友,跟家人无异。」

    「那不是我家,是我们的家,好不好?至於仙迪,」克莱莫名地生气了,就是因为仙迪,他听见她的名字,心就乱了,却说,「其实,你知不知道仙迪家是什麽人?」

    「不知道,但我相信相比起洛家,又或连家,她家是更遥远的富贵之家,仙迪她就是深不可测的神秘又高贵,你应该也感觉到吧!」瑰若淡淡的说。

    「嗯。」克莱实在无话可说,只得叹气。

    「噫,我们的舅舅竟然也会有为女人烦恼的时候?小森,要记住今天啊,是个纪念日!」她跟儿子用儿语说,但话却是说给克莱听的。

    42.3情书

    「瑰若,不要在我的小外甥面前说我的坏话!我可是要在他面前保持良好形象,让他在成长之中有一个完美偶像来模仿的。」克莱好像不是在说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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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不要儿子像你啊,休想!你想当孩子的英雄,你另找对象好了。」瑰若嘟嘴的说,「我不要我儿子长成一个女人猎人。」

    「我不是所有女人也爱的,我才没打仙迪的主义,怎麽是猎人?妹妹太夸奖我了!」克莱很冤枉似的,「我只是优雅的风流!」

    「你让仙迪好难受啊,她以为是自己没有吸引力呢!」瑰若早就想跟克莱说这事了,「你不是没打仙迪主义,你只是不敢追求她而已。」

    「我怎会不敢追求她?」克莱怪叫的说,「我只是觉得……还未到时候!」

    「何时才是时候?要等到她心死了才是时候?要等你认为自己配得上她为止?你究竟在想什麽、在怕什麽?」瑰若心痛地说,「为什麽女人就是要等!」

    「她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克莱装作说笑,「要是喜欢她,就不要害她!嘿,你哥哥我仍有很多优点,好不好?女人猎人总比洛森好太多了吧,那借酒行凶的低级男人!」

    「克莱,」瑰若既痛且恕的,「不要再说了。」

    「好的,我也不想提起那人的名字,不如此後就称他为you-kno-ho,他是哈利,因为他的洋名就是harry啊!」

    「哼,世上的女人都似你一样,如此不计较的,这世界就和平得多了!」克莱叹气的说,「你跟仙迪一样,都是将要绝种的好女人,可惜就是没遇上会珍惜你们、保护你们的人。」

    「克莱不就是会珍惜、保护我们的人吗?」瑰若说。

    「对,可惜的是,对你,我是失职的;对仙迪,我是不称职的!所以,我现在只能补救我的错失,另外,也不要去自向仙迪求职!」克莱脸上尽是苦笑,「我不要成为仙迪的you-know-who!」

    「克莱是胆小鬼!」瑰若气愤地骂说,她哥哥从拉开门溜了,他再也不想谈仙迪的事,瑰若却说,「仙迪一直都喜欢你,等你,你怎麽就是不肯相信爱情?」

    「你叫我怎麽可以相信?你看我们的爸妈吧!还有你,你敢说你不爱洛森?你敢说洛森不爱你?可是,你们又是什麽样的结果?」

    克莱的说话直叫两兄妹的心情浸入深渊,他们都看见深渊里的人影──夏兰!

    克莱驾著车子慢慢驶进一座豪华的府第,那是难以形容的壮阔与瑰丽,庭园高雅而孤傲,瑰若没法想像这是一个与自己有关联的地方,一种莫名的恐惧便从心底颤出,她真的不想进去,这儿,叫她想起红园。

    她紧抱著小森,心里紧张又有点怕,小东西却兴奋非常,彷佛回家一般的自在,咿咿呀呀的把所有的人都招引来了。

    「小主人回来了!」一个较年长的佣人喜极的迎上来,却看见瑰若的脸便愣住了,「噢,真是那麽相像啊!」

    几个佣人也是一般的反应,叫瑰若好不自然,以为自己的脸一定是很难看来了。

    42.4情书

    「嘿,你看他多受欢迎?」小森已在大厅中跌跌撞撞的走来走去,几个佣人姨姨则兴高采烈的围著他跑,满厅都放满了玩具和糖果等著他来享用,瑰若都看呆了,克莱愉快地解说,「我说你们会来,管家他们就前仆後继的张罗东西给小森了,他们都不知多欢喜孩子,我们家总是死气沉沉的,现在可乐了!」

    只见一位穿上笔挺黑西装、胖胖矮矮的中年男士谦恭有礼的从内室走来,手上拿著一个比小森的身形更大的米奇老鼠来,细心地放在小森的身旁,瑰若的眼睛就跟小森一样的放出光芒来了,「噢,好美的米奇啊!」

    「小姐,欢迎你回来,我是管家,毕特。」一身黑西装的管家向瑰若迎来,他满脸是笑容,彷佛连大鼻子也会微笑似的,好叫人可亲的感觉,「夫人在内室等著,请进。」

    「我……我一定要见她吗?」瑰若暗叫不好了,可是她的好哥哥已把她拉到门前来了。

    「我妈不知多想看见你。」莱克把门一推,一室是柔和的昏黄,一位慈祥的夫人,她有一张善良的脸庞,能给人温暖的感觉,她站在壁炉之前,正急著细步的走来,一手握著瑰若因不知所措而变得冰冷的指尖,一手已轻轻的抚著她的脸庞,轻细的声音有点哽咽似的说:

    「瑰若,瑰若,你就是瑰若!」夫人是真的感动得下泪了,「真的与夏兰一模一样,都是我苦害了你们!」她已把瑰若拥在怀中,叫瑰若不知如何应对是好了。

    「夫人,我……」瑰若想好好的站著,因被比她矮的夫人拥著,叫她要失去平衡了。连夫人好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才放开瑰若,又把她拉著走向壁炉去。

    「你看这油画,是你爸为夏兰画的,你看看你跟你妈有多像?」夫人高兴的说著,瑰若看见那画,又呆了半天,那不是因为画中的妈妈好美,却是因为夫人竟让妈妈的画挂在家中成员相聚的内厅,那彷佛夏兰才是此家的女主人似地。

    夫人好像看得见瑰若的疑惑,她幽幽的说,「夏兰本来就应该属於这儿的,她应该是这儿的女主人,都是我的错,请你不要怪你爸,好吗?」

    瑰若觉得眼前的夫人真的是不可思意,难道爱一个人就能做到如此地步的包容?她能原谅丈夫的不忠,甚至接受丈夫的爱人,以至把私生的女儿接回家?瑰若感到难过,为夫人难过,也为自己的妈妈难过,为什麽女人总是被所爱的人折磨?

    「夫人,好抱歉,我妈从前说,不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成为破坏别人家庭的人,我想,她是感到十分的抱歉,她觉得对不起夫人。」瑰若垂首的说,「对不起,其实,我真不应该来。」

    「究竟是谁破坏了谁的家庭?跟本没人知道!」夫人再次的握住瑰若的手,「你妈就是太好心肠了,到头来就是苦了自己、苦了你爸,也苦了你!若当年我能看得清楚爱情并不是用名份而来的,我就不会有那样过份的要求,总之,错都在我,请你要原谅父亲!」说著,她已把瑰若带到另一个房间来,「来,跟你爸爸见个脸!」

    瑰若看见夫人的仁厚可亲,刹那间都明白了妈妈的感受来,那是一种无力的──罪咎感。心想,父亲有如此贤慧的妻子,为什麽仍然要跟妈妈在一起?心里不禁对父亲生出一种不满。

    房中放满了油画,几乎全都是夏兰的画像,笑的、落泪的、弹琴的、拉小提琴的、看书的、起舞的……每一个神态都是那麽的传神,瑰若彷佛看见妈妈再次的活起来了,鼻子不由得一酸,泪已滑下。

    「你也可以感觉到他们是有多相爱了吧!」夫人轻声的说,「可惜,我知得太迟了!」

    「我从没看见过妈妈有如此幸福的笑容。」瑰若看著夏兰一幅微笑的画像,「妈说过,她跟父亲在一起时,是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夏兰,真的有这麽说过?」一把温缓的声音从後传来,瑰若看见一个虚弱的身体在勉强著要站起来却没成功,夫人已侍候在则,他的一双眼睛负载了深刻的忧郁,彷佛在那眸子的世界里都是蓝色的构图,瑰若不由自主的走近他,竟觉得跟他好亲近。

    「妈说,她一生最快乐的日子就是跟爸爸在一起的时候,她说爸爸给她最大的礼物,就是我!」她蹲在他的椅子旁边,让父亲可以细看自己。那张老了的手轻抚著她的额角,也不知是为相见而感动,还是为了妈妈的不复存在而哀痛,两父女的黑蓝色的眼睛如海一般,眼泪都涌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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