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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大顺 51.消失了的宜昌县(上)

    以前的宜昌县政府就在现在的西陵一路与珍珠路交汇处,后来,地市分家,才极不情愿的搬到晓溪塔去了,再后来又极不情愿的变成夷陵区。

    从伍家岗过江,就是艾家镇,烟洲坝前围了好几艘挖沙船,吱吱呀呀的挖沙声刺耳极了。我和当时我在厂里的朋友张家新沿着江边走了很久,才来到一座临江靠山的小村子,那是一些破烂不堪的土砖房,墙上粉刷的石灰标语“农业学大寨“还隐约可见。这里有家新的一个远房亲戚。

    叫了好半天才叫开门,那对夫妇很惊讶的望着我们,很本没有请我们进屋的意思。家新告诉他们,我们想买一批丛竹,他们后面的山上到处都有,组织一些其他的农户,也可以赚点钱贴补家用。但不知为什么,却提不起他们小两口的兴趣,只是顺口应答而已。我们最后吃了一顿蒸红苕,也许是他家一贫如洗,也许是我们属于不速之客,也许他们还有别的事,反正吃红苕这是很罕见的,不知是为什么。

    在朱市街乘轮渡过江,穿过点军区,就是桥边镇了。那里是山区与丘陵的分界线,镇子不大,不知为何还住过一夜,也许是联系业务,也许是为了别的。就在供销社的对面的旅馆,晚上还兴致勃勃地跑去看了一场电影,镇上有家纸厂,很原始的,我们想买他们的一批山竹,一拍即和,我们就运走了一车。

    当时我们厂里有很多的篾匠师傅都来自这一带,黄家棚有老孙和小李,桥边有小邓和另一个小李,再向前,还有发新。有年夏天,我还带着六七个篾匠到一个偏僻的山区砍竹子天上下着小雨,溪流已经涨水,还很湍急,有人试着趟水过去却没有成功,我们就从横跨在空中的灌溉水槽里穿过,很危险,小心翼翼的。住在一个农民家里,白天上山砍竹子,晚上就聚众赌博,好不快哉。

    再向前就是土城。翻过高高的赤土垭,山下就是长阳县的高家堰镇。有一年我与司机勇儿驾着东风140加长大货车到木桥溪供销社运山桂竹,还有经营办的成新想给老人准备寿木也随车前往,在供销社里碰见秭归茅坪纸厂的一名采购员,他想用我们的车为他厂运一车竹子出去,谈的运价很诱人,司机动了心,就极力劝我答应。

    于是我就将成新“寄放”在供销社里,带着勇儿和秭归纸厂的那个采购员上了路。从土城开始上坡,装得像小山般的货车咆哮着,缓缓上移。已经是夜晚了,过了暮阳就很少看见农户的灯光,停车小解的时候才发现脚下居然是万丈深渊,那个采购员告诉我们,前不久有一辆车从这里翻了下去,车上运的是氧气瓶,车辆大卸八块,司机连骨头都没找到,真惨,于是,勇儿全神贯注了。

    我们总算平安到达了秭归茅坪纸厂,夜已经很深了,赶紧找人卸车,还给我们煮了一大锅肉和白菜喝酒,拿到钱以后我们一路狂奔,到了三斗坪镇,两个人累极了,靠在驾驶室的靠垫上就呼呼睡着了。一觉醒来,天已蒙蒙亮,透过车窗的玻璃发现我们的车居然就停在黄陵庙的大门口,很是兴奋。司机去找他的表哥弄汽油,我就想游览黄陵庙,可惜没开门,记得那年这里的铁树开了花,轰动不小。后来,我们又重新翻越来二十多公里的大山,从土城奔回木桥溪,去运我们自己的竹子。

    从伍家岗向东,就是土门,新场,鸦雀岭,然后就进入当阳市。自从和妻子相识,这条路就是常来常往。我记得鸦雀岭卫生院那简陋的病房,妻子做了流产手术,我和华斌经匆匆地去看她,她就那么无助的躺着,我心如刀绞,那是一个女孩,也许本身就是个错误;我记得那年春节的新场的路上,一辆飞驶而来的摩托车将我重重的抛向天空,然后再重重的摔在地上,我的头破血流,我的生命危险,但我又一次拒绝了死神的诱惑,顽强的活了过来,这会是最后一次吗?

    我记得那个阴霾满天的日子,我们将志坚的父亲送到金银岗公墓,慢慢的,越来越多,志坚的母亲找她的老伴去了,练兄的岳父母也到那里休养去了,还有我儿时的好友华斌也去了;我也记得在那个弥漫在浓雾之中的小山岗,四周静悄悄的,她似乎还犹豫了一下,她还是个黄花闺女,就在那棵松树下,她坐到了铺着棉大衣的地方的时候,她的手依然果断地解开了裤上的纽扣……

    从宜昌港乘船上行,过了南津关,就是灯影峡了,这里如今被称为三峡人家,以前叫石牌,有一片山壁犹如碑牌,抗战时期的十分悲壮的石牌保卫战就发生在这里,日军西进的步伐就是在这里嘎然而止的,一条小溪幽深,蛤蟆泉的泉水清甜可口,唐僧师徒四人依然在峡中屹立,我们全家曾经到此一游,写有游记,就不再赘言了。

    从夜明珠出宜昌市,二公里之外就是宜昌县城关晓溪塔。那是一个飞速发展的卫星城市,如今更是以“宜昌后花园”而自居。以前我对这里是熟悉的,华斌从远安006厂调回宜昌的第一站就是这里的宜昌地区罐头厂,就在鸦官铁路的一座大桥外侧的小河那边,那时厂里青年人云集,我便经常去玩。

    每到秋天,罐头厂的厂区里到处堆满了柑桔,红的,黄的,那才叫堆积如山,就敞开肚皮大吃而特吃吧;还可以在车间倒些酿制出来的果酒,红彤彤的,甜滋滋的,喝多了一样醉人;但我们更喜欢坐在那些鸽笼似的集体单人宿舍里,一个电炉,买的卤肉,食堂端的蒸菜,还有一大锅汤,四五个人一起喝酒,争得脸红脖子粗,也就认识了不少的新朋友,许新,朱儿,学华,还有义气的“弟娃”

    晓溪塔西面的山里有一个号称最大的金狮洞,刚开发的时候还轰动一时,大家都赶来看过,我们全家也钻到地层深处看过那头灯光照耀下的石狮子,还有晓溪塔的中华鲟,三峡集锦,但不知为什么,二十一世纪开始的第二次三峡旅游高氵朝来临时,金狮洞却偃旗息鼓了,连三峡集锦也灰飞烟灭了。

    从鄢家河走一条土路就能到仓屋榜。有年秋天,篾匠夏师傅领着我,带着车到他家所在的地方买过丛竹,那时一片大山深处的土墙房,家徒四壁,一贫如洗,看了真叫人伤心,我催促他赶快装车,好早点回去,他却嘱咐他的老婆杀了一只鸡。家里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吃饭都是在邻居家的堂屋里吃的,还买了一瓶酒。我们驾着车绕了多大一个弯,从土门返回宜昌。下车的时候,夏师傅从他从家里带的编织袋里掏出一只母鸡,说是他的一点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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