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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送药

    !!!!8花千树在那日之后便不再和村里的孩子们在一处玩耍了,本来也已经失了兴趣的,如今,也不想再见赵家的那两个少年了。

    子廉在屡次遭拒之后,终于弄清楚,原来是子楚连累了大家都没得玩。

    花文轩还是隔几日便上山采药,再送去南宫家。

    这一日,花文轩上山不久便下起了雨,夏瑾在家眼皮直跳,雨天山间小路难走,花文轩不会武功,又何况他是去本无路的山上采药,她眼中的忧虑让花千树也跟着一起不安起来。

    正欲出门寻人的时候,花文轩竟回来了,看那行路微跛的样子,竟是扭到了脚。

    “家用也够,天气不好,今日便不送了吧。”夏瑾发觉花文轩望着窗外丝毫不见要停的雨,竟还没放弃下山送药的念头。

    “那家的老夫人似乎喘病缠身,也只这药能让她得几日安稳,我已五日未去,如今天气骤变,这喘病是最怕变天的,只恐这家夫人要受苦了。”花文轩望着窗外淅沥淅沥不停的弥漫雨帘,眉头未见半分舒展。

    “阿爹,让小树代您去吧。”花千树看着母亲为父亲处理着脚伤,决定要为家里分担些什么。

    夏瑾和花文轩二人一同抬头看向小树,刚想说些不妥之类的话,却听小树又开口说到:

    “小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况且女儿家,早该懂事,为家里分担些什么了。”花千树眼里一片坚定,那是夏瑾熟悉的她无法动摇的某种坚持。

    她家的小树长大了,她没法永远把她护在她的羽翼之下。

    “阿爹阿娘不用担心,小树从官路去,披上蓑衣,送了药便早早回来。”

    “如此,你便去吧,路上定要小心,早些回来。”

    话说花千树来到了南宫家的门前,那家的门人似乎是等候已久的样子。一听说是来送药的便马上引了她进了内院。

    里间里传来声音的时候,花千树还兀自沉浸在某种相当震撼的情绪当中,迟迟的没有回过神来。

    琉璃城已经是美不胜收的了,可是南宫家却是这华丽城中最最耀眼的瑰丽所在。

    院落层叠,走不完的廊坊育路;亭台楼阁,看不尽的轩榭栏杆。即使是蒙蒙雾雨,却丝毫未减这园中奇花异木的妖娆风姿;尽管是满天阴霾却仍然掩不住这园中建筑的恢弘气度。

    花千树终于明白,她昔日在书中所见所言的确非虚,这天下,竟然真有如此富贵荣华,宛若绮梦。

    正在神游之中的花千树不觉身边的小厮正拉扯她肩上的背篓,却在朦朦胧胧中似乎是听闻到有人在对她说着什么,惶惑间发现里间出来的少年竟是那宛若天神的南宫少爷,好像正张嘴吩咐着什么,于是鬼使神差的抬腿迈进了屋子。

    四周好像一下子突然静了下来。

    花千树这才发现自己的脚下竟是软软的。

    低下头,赫然发现,踩在那洁白洁白的长绒地毯上的是自己粘满泥巴污水的那双已经脱了颜色的旧鞋。

    这还不算,那顶戴在头上却因为尺码不大合适而歪在一边的斗笠和披在身上几乎拖地的蓑衣,正完全不顾主人的尴尬,兀自在那里不停的滴着污水,只一瞬间,那白绒绒的地毯上已经汪了几滩水在上面。

    门外的小厮也没料到这小姑娘竟然不知怎地就进了太太的屋里,于是他用力的向外撕扯的动作将花千树拽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谁让你进来的?”不知何时出现在南宫少爷身边的白面女子出声责问。那言词间并未直接戳穿她的卑微、粗俗和鄙陋,可那犀利的侮辱之音是那么的清晰明了。花千树被羞辱得想要发怒,她不远数十里,顶风冒雨,不过是阿爹怜惜他家受苦的病患而已,为何要受此侮辱。

    可她终究是弄脏了人家高贵的地毯,她不知那毯子要多少钱,可是她知道,她和她的爹娘穷其一生都赔不起。

    所以,尽管那声音是那么的尖锐、刻薄,尽管她已经将那无地自容的歉疚在内心悄悄的转变成某种莫名的愤怒,可她花千树还是卑微的低下了头,满口不迭的承认着错误。

    “阿忠,带这位姑娘下去到账房领银子吧。”小树知道那是南宫少爷的声音,冷冷的,可是却解了她的围。

    “表哥……,她弄脏了姨母最爱的地毯呢……”花千树暗想,这女子的声音还当真可以千变万化,刚才还夹枪带棒生冷,转眼却变得掺糖和蜜般发嗔了。想到这,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表哥……”那女子显然是听了个清楚。

    “惜若,她毕竟带了母亲急需的药来。”冷冷的声音里依然是满满的耐心。

    “雨天送药不易,阿忠再多支她十两银子吧。”花千树已随着那位叫阿忠的小厮向账房而去,却听那有些冷意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花千树的双手紧紧的握着肩上背篓的挎梁,那本来冷意凛然的声音却让她的内心瞬间暖意融融,也将外面不曾停歇的凄风冷雨魔法般的变成了沁人心脾的温柔幕帘。

    回时的路不再漫长,小树提起真气,一路轻功飞奔,到家时,不过傍晚。夏瑾看着脸颊微红的花千树,感受到她尚未完全平静的气息,心下一片了然。

    如此也好,小树既能帮忙,也省得花文轩太过辛苦。

    一家人围着热气腾腾的锅仔吃着晚饭,夏瑾总觉得小树那异常光亮的眸子深处,有些不同寻常的神色。

    “阿爹,以后,小树帮您送药吧。”花千树面颊微红的说到,言语间并未抬头看向爹娘,只是伸手夹向某棵青菜,可微微颤抖的小手还是令心细如发的夏瑾意识到了什么。

    小树喜欢那里耀眼如梦的繁华,夏瑾早就知道。

    “也好。”花文轩抬头看着小树。他的小树不是普通的孩子,他早就知道,她的才华,他更知道,尽管自己也曾名动京城,可是自己像她这般年龄时却未及她八分。

    “太好了。”花千树将那棵夹在筷中的青菜高兴的送入口中,微微上翘的唇角彰显了她目的达到时才有的爽快心情。

    夏瑾不由眉头微蹙,她不知道在那琉璃城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可她终究还是没有出言阻止,她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花千树每次走进南宫家的时候,内心都会有小小的期待,偶尔听到转角处或是前方的甬路上传来男子的说话声便会不由的砰砰心跳,等那声音擦肩而过了,她才稍稍平复的意识到,那说话的人不过是南宫家的某个小厮而已。

    南宫家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即使是来了无数次,若是没人领路的话,还是只有迷路的份儿。所以见不到南宫少爷实在是太正常了,那深深庭院,巍峨楼宇,不知那人此刻会在哪一处。

    花千树直直腰,将后背的背篓向上串了一下,心想,这一次还是没有见到他,心中不由的隐隐失落。

    跟在小厮的身后,路过一个开阔的院落,似有舞刀弄剑之声。夕阳暖暖,那落日的余辉映在那人的身上,让他仿若从天而降的神祗般在她面前舞动着英姿。

    花千树刚才还在心中默默念着的人竟如此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她的眼前,金黄的余辉从他身后照过来,她看不见他的脸和他的表情,只觉那修长挺拔的身姿在那团金光的包绕直下让人无法直视。

    花千树呆呆的立在原地那里,笨拙的迈不开离去的脚步。

    一样是光彩夺目的女子走近那不知为何停下来的男子身边,为他轻柔的拭去额角的汗滴,花千树屏了许久的呼吸此刻又沮丧的重新恢复,那软诺的帕子似乎悄悄传来阵阵幽香,钻到了花千树的心里,让她的心隐隐酸胀作痛。

    那一对壁人,在夕阳下,是一幅让人移不开目光的美丽图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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