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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的男子

    !!!!落荒而逃的夏侯千树甫一出门便懊恼的想揪光自己的头发。

    自己就这么仓惶的出了门来,一想到屋子里的那位仁兄,此刻可能正笑得花枝乱颤眉飞色舞的像偷了鸡的狐狸一般,就恨不得捶胸顿足。

    小树只能仰天长叹,恼恨自己每每遇到这厮便大失分寸,丢尽颜面,没了冷静沉着。

    其实她并非看不懂他,那个矛盾到了极点的男子。

    虽看起来华贵亮丽,光芒四射,可是招摇华丽的外表之下包裹着的却是晦涩黯淡的心情。不然他不会刻意穿起那大红、正蓝、水绿、艳粉,眼里却总是不经意露出幽深清冷的眸光;

    喜欢张牙舞爪,虚张声势,心底里却是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不然他昨夜不会在触及她怒意隐现的目光后便慌忙逃走;

    逢人便作妖魅浪荡,寡廉鲜耻状,可或许他至今依旧是纯纯清清的小白一只。不然他不会需要用一整夜的时间去鼓足勇气、壮起胆子,来到她房里的时候却是天光已亮。

    周遭的人觉得他脸皮之厚可比城墙,可是她却总会在不经意间看到他转瞬即逝的受伤和痛楚,脆弱敏感非常。

    或者他看起来总是给人热热闹闹、纷繁吵扰的感觉,可每每出现在她脑海中的却只是凄清夕阳下那道孤寂无助的身影。

    综上,千树认为,自己是懂他的。

    可是,她也无法完全懂。不懂他,甚至也开始有些不懂自己的心。

    她不懂为何他每次总是可以做出她想都无法想象的事情。

    明明走了,却又回来,既然决定回来,却又等到早上。如果说他荒诞不羁的行径从前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那么已经到了她这里又何需再继续假装。如果说他是想得到她的欢心,那么在她面前却又为何放浪形骸,做出一派只会让天下女子更加厌恶的无耻举动。

    千树迷惑。也迷惑于自己对他的感觉。

    如果说他牙尖嘴利,放浪无端,庸俗无奈,表里不一,那么,那样的男子,她应该厌恶,应该不喜,应该闪躲,应该敬而远之。

    可是她却总是想要透过表面,看到那些掩盖在虚浮之下的那个真实的他,不经意想起时也总是那个让她心疼动容的孤单身影,抬眼望去时也还是他眼底眉间的那抹清幽愁绪。

    那些遮掩在虚假之下的真实,往往需要更多的心思和关注,千树已然发现,便是已然给予,却毫不自知。

    夏侯千树其实就是个不够成熟的小丫头。她吃的盐没有李默寒多。

    她读万卷书,可却不曾行万里路,纵使学富五车,却实在是经历有限,没有阅人无数,到底稚嫩。

    她见过的男人,就算不乏对她倾心爱慕的,可是却没有一个是李默寒那样的,那样可以将自己的尊严也踩在脚下的人,一个看多了世态炎凉的人,一个与她不在一个级别段数上的人。

    所以,只需一撩拨,她便会抓狂。

    烦恼的夏侯千树于是又后悔,又闹心,前思后想,终于还是决定让南方到夏侯府上去把子楚接来南苑小住几日。绕是多个挡箭牌,也好找些许个借口挡那只狼皮羊便是了。

    不过,千树不知,那个厚脸皮的家伙不知是因为夜里睡眠不足,还是贪恋千树那个暖暖软软的被窝,竟就着原位不曾挪地儿的就睡下了。

    于是不知情的子楚进屋时,见到的就是这幅足以让他锥心刺骨的香艳场面了。

    那个男子狭长的凤目微睁,蒙昧的仿佛并未真正睡醒,而是被他的推门声吵到。

    胸口的衣襟大敞,软软的丝绸堆在腰间,露出大片白玉锦缎般的肌肤,闪耀着牛奶般的光泽,胸口红红的樱果似掩欲露,黑绸般水润丝滑的秀发瀑布般散落枕上,是何等诱人的景象。

    然,门口满心欢喜、脚步轻快而来的人见了,却尤如天雷一记,轰得他神魂落魄,连带着全身寒透,双脚也被钉到地上,分毫动弹不得。

    那人是那么高贵优雅,即使半睡半醒,睡眼惺忪,却仍不失半分风彩,看起来更像是一只惹人心痒难耐的性感慵懒的猫咪。

    那样的画面刺伤了子楚的眼睛,也刺伤了子楚的心。

    美丽的人,仪态万方的躺在那里,躺在昔日他和小树相拥而眠的地方。

    他头下枕着的,是他一针一线绣成的,交颈而眠的鸳鸯,他身上缠盖的,是他点点滴滴心思汇聚的龙凤缎被。曾经,他和小树的东西。

    是鹊巢鸠占吗?子楚凄凉的想着,她们二人才是真正的夫妻,自己才是那个抢先占了雀巢的鸠吧。

    眼泪,仿佛直接的流到了心里。转身,也唯有离开这个让他伤心的地方。

    正想着自己现在又该要到何处去,身后便传来慵懒性感的声音,仿若呻吟一般,“呜~,妻主这么快便回来了吗?看来是当真想为夫想得等不及了。”

    身形一僵,子楚转身看那睡意朦胧的人,半晌无声,转而低声回到,“小侍子楚见过主夫大人。”

    似乎终于发现来人并非夏侯千树,也或者是早就发现来人不是夏侯千树,李默寒睁开双眼,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子楚看了半天,然后缓缓的开口说到,“千树去营里了,若是找她等晚上再来,若是找我,就也等到晚上,昨儿折腾了一夜,白天我想再睡会儿。”

    说罢,也再不看子楚,兀自随意的斜偎着,连眼睛也眯了起来,仿佛昏昏欲睡。

    子楚觉着自己像是被烟灰呛了满满的一胸口,胸中痛得无法呼吸,只想大滴大滴的掉眼泪。

    “如此,子楚就不打扰主夫大人休息了,这就告退。”转身,轻轻的掩好门,稳了稳摇摇欲坠的身形,萧然的离开。

    此刻,门里,分明是澄澈清明的双眼,闪着若有所思的光芒。

    赵子楚吧。夏侯千树唯一的侍人。纯如春花,静如秋月,淡淡的芳华,如空谷幽兰,如夏日清莲,那些纯纯萃萃的干净美好,是他渴望而不可及的。

    让他嫉妒得心底发狂,仿佛只有看到他痛苦的眼神才会让自己的心好过一点点。只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是女人,自己也会喜欢那个清透得像水晶一般的美好的人儿。

    可是,就算是现在,他将和他共事一妻,却还是无法痛快的讨厌他。

    都说夏侯千树对他宠极一时,或许她是用了真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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