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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走了两天,终于我们在傍晚时回到了无月小筑。算起来,我们竟在外边蹉跎了四天之久。墨让再怎么钢铁战士无坚不摧,也累得倒头就睡,丢下我被狂喜的夏至和南平包围,外围还有衔着意味不明的微笑的吴越掠阵,似乎随时准备加入嘘寒问暖的战团。

    两个冤家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不进入对方一米内的默契了,肩肘相碰地挤在我身前,缠着我,逼我仔细交待地宫中的所见所闻。我拗不过他们,只得从进入地宫开始一一详细交待,只是略去了墨让向我痛说革命家史,和墨让整夜看护我的那段。这两段内容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愉悦了他们的八卦细胞,实在没必要交待。况且,光是闯八卦阵和那“残墨阵”的两段,就够他们听得啧啧称奇,不住称赞墨让的神奇智慧了。而当听到在地宫中发现刘速尸体,以及我验尸的发现时,南平与夏至均是瞪大了眼睛,不住发出“啊”、“哦”、“哇”之类的声音。

    吴越开始还微笑着听我述说,谁知他越听眉头便皱得越紧,待我说完刘速的事,想要找他识别下从刘速胃中找出的那锦缎时,一抬眼,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饶是咱已经习惯了,还是不由耸肩,心说您老人家真是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神奇宝贝。

    唉,这锦缎还是为吴越留着吧,我相信夏至也会这么想。本想先拿给夏至看看,却想起所有东西都在墨让身上,而他老人家正在睡觉,于是只得作罢了。又想,夏至能知道什么呢?她一黄花大闺女。

    所以我也就没有叫醒墨让,要他交出锦缎。

    如果我当时可以预知到后来的事的话,也许我会作出另一种选择,那么我以后便不会这么后悔了吧!

    第二天,墨让与我神清气爽地分别醒来,便看到夏至与南平有说有笑地在准备早餐。

    夏至和南平?有说有笑?

    我和墨让面面相觑,各自伸出手掐了对方一下,哟嘿,疼!“不是梦?”我们异口同声,也引起了那本该是冤家的两人的注意。

    南平笑眯眯地:“哟,都醒啦?快点快点,我和夏至准备宴席为你们庆祝平安归来,两位英雄就去集市上买些酒回来吧!今天我们不醉无归!”又眨眨眼,“醉了就更不能回去了,无月小筑别的没有,空房最多!”

    这都什么跟什么?我和墨让纷纷呈现死机蓝屏的状态,夏至竟也来推我们:“走啦走啦,早去早回,这是银子,我的马在外头,回见!”

    还没反应过来,小筑的大门便在我们面前轰地关上了。

    墨让与我相视苦笑,我:“他们吃错药了?”

    墨让:“不知道,没吃药吧!”

    我:“别废话了,去哪?”

    墨让:“就竹间阁吧,那的酒最有名。”

    竹间阁?我眼中一定闪动着名为奸诈的光,因为墨让看到我的表情,惊讶地挑了下眉毛,探寻地望着我,似乎在等着我解释。

    忙掩饰地垂下眼帘,我笑:“好啊,就竹间阁。那就走吧,晚回来怕是要挨骂的。”

    墨让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没问,就被我推上了马。

    阳福大街,是蓉城第一街,也是竹间阁的所在。

    今天的阳福大街,来往的行人少了不少,虽仍热闹,但与往日相比,总是似乎少了些什么。

    那缺少的东西马上就呈现在我们面前,就是竹间阁。原本最热闹的地方现今门可罗雀,偌大一间酒楼大门紧闭,门板上两道醒目的白纸封条,其上盖了大红的官印,看日期,不过是两日前的事情。

    今天的太阳是从哪边升起来的?怪事怎么都让我们给碰上了。

    墨让一脸愕然,我也不能幸免,两人并排站在门前,满脑袋的问号,只差掐自己一下,问一句,莫不是做梦?只是片刻之后,我心里一突:难道?……

    墨让瞥我一眼,转身向着对面路边卖炊饼的老伯,和声问道:“老伯,可知道这竹间阁出了什么事么?”

    那老伯看看我们,也是一脸惊讶:“几位莫不是才到京城?这竹间阁前一阵子卖出的酒令到半个城的郎中忙个不停,各家拉肚子的不计其数。那两个晚上那个热闹啊!大半个蓉城都是灯火辉煌。拉肚子虽是小事,可架不住人多啊!这竹间阁虽是老字号,和官府也熟络,可连半数的公差都着了道,京畿大人这才下决心彻查。后来才知是竹间阁的制酒流程不净,已经封了这楼,老板也下狱了,说是要悉数赔偿各家的医药费才出的来,钱对这方老板倒是小意思,可中间要核对中毒各家的名单,没的消磨个十天半月的。这竹间阁的风光,怕是从此不再了。”

    靠,这么大的事,我竟然没有亲身经历?我躲在墨让身后,嘴角忍不住勾上去,又慌忙拉下来。小乞儿,有你的,干得漂亮!

    墨让回头,似笑非笑地盯着我半晌,终究没说什么,摆摆手换了间酒家作罢。他这反应倒叫我心虚,赞成也好反对也罢,您好歹回个话儿来啊!

    回程的路上,墨让一直维持着蒙娜丽莎的微笑,对我费劲心思寻找的话题,既不附和,也不反驳,直接给我哼哼哈哈地来了个冷处理,眼看离无月小筑越来越近,我终于忍不住,抢过他手中缰绳勒住马,跳下马叉腰问他:“墨让,你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墨让依旧是莫测的表情:“你可有什么对我说?”

    糟,看他这个样子,大概是已经猜到了七八分,我不如还是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吧!可咱心里不觉得有做错,明知要软化态度,还是忍不住头一扬:“没错,是我教小乞儿晚上趁没人,爬到后院在他们的酒槽里洗了洗脚。”

    墨让听我承认,面上一冷,也跳下马来,盯着我:“你难道一点没觉得自己有错?”

    我冷笑:“我为什么有错?要说有错,莫非是我说错了话?呵,那老板不过是因为和刘速发生了些口角,就明里暗里的暗示我们刘速可能杀人。若是小杜小冯糊涂一点,连复查都省了,就按他说的为刘速定了罪,那么他的罪过是否要比我的大?若说食物中毒,不过是拉拉肚子而已,有谁因此一病不起了么?跟人命比起来,孰轻孰重?刘速是他的朋友吧?就为了一场口角,将朋友往死路上推,他这样的心思,难道当不得龌龊二字?我可能是做得过了些,但我教训他总没错吧?看那卖炊饼的老伯,说起来不也是嘴角上扬,面上藏不住的幸灾乐祸?由此可见他平时作为!”他既然想玩阴的,我便奉陪。反正我自小玩的旁门左道不比他少。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墨让皱眉:“小艾,我知你看不惯那竹间阁的老板,不过他祖上传下来的金字招牌,就这样被你生生毁了,连带着半个京城鸡飞狗跳,这样,可是值得?”

    我撇撇嘴,呵,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本来就是我们这些小人物的哲学。

    又没出人命,不过是拉肚子而已,就当排毒养颜了呗。

    再说,你怎么知道那老板没在酒里做些兑水什么的手脚?我不过是让他提前落水而已!若是他家的酒的确好,相信不久就会东山再起。

    墨让微俯了身子,与我对视:“小艾,你这块好铁,已快被打成一把好剑。但,宝剑不应轻易示人。”

    我后退一步,斜着眼看着他冷笑,怎么,大爷您感情是要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么?

    我有什么能力?我不过是有点小聪明,做事不择手段,不顾他人权益,道德底线低!

    没错,我就是听不得他说我不好,他只要一皱眉,我心里就酸得要死,于是只好竖起身上的硬毛,针锋相对地顶回去,才能护住我柔软的肚皮。

    墨让轻叹:“小艾!”

    这声叹息仿佛只温暖的大手,把我炸起的毛全部捋顺平整,小狼顿时被驯化成了家犬,乖乖伏在墨二爷脚边,等候最高指示。

    我低着头,听他继续:“你心思灵敏,敢于另辟蹊径,是件好事。但是你的智慧,不应该用在报复上。若是你记恨他,看不惯他为人,完全可以打他一顿,十天半月的下不来床,我也不会说句不是来,只是你的报复扯上了别人,小艾,我不赞同。”

    “况且你仔细想想,他是否真的不可饶恕?他到底什么地方惹毛了你?是因为他睚眦必报的个性,还是他鄙视青楼女子,不把她们当人的态度?”

    我抬头,飞速地瞥他一眼,他知道了?

    墨让笑:“嘿,你知道,夏至好歹是个捕头,像她这样直爽的姑娘,若是想找话题打破尴尬的气氛,只能不住地说她经手案子的轶事了。”

    呵,没错,小杜小冯必然会将方老板所说的话记录在案,而夏至作为捕头,也定然会翻看这些记录。夏至求墨让闯地宫时得罪了他,为了打破沉默,她跟墨让说些这个,也不算奇怪。

    我低头想想,没有再说话。我不说话并不代表我认同,十几年的思维模式,自小跟街上小混混打架斗狠所换来的宝贵经验,怎可能因为他几句话就完全改变了?混混们虽然大多没读过什么书,更没研究过什么兵法,但他们整人的计策,是从几十几百次战斗经验中积累出来的,——不注重过程,只注重结果,除死无大事。因此他们的做法,可能卑鄙,却十分有效。为了自己的利益,今天是敌人,明天就是朋友,底层小人物的哲学,就是阴谋诡辩,背后捅刀子。

    我十几年就是这样过来的,现在突然有人对我说这样是不对的,我蒙了。

    但其实,墨让的话是让我动摇了的。嘿,他真的对我产生威胁了么?没有,他只是看不起姐儿而已,他甚至连重话都没对我说一句,就凭他话里的意思,我就定了他的罪,我何德何能?

    我真是矛盾,一面觉得不该,一面因为看到他受罪而开心。该,叫你阴人!被人阴了也只能叹句技不如人,你想上诉?你是清白的么?

    至于半个城的百姓拉肚子,关我屁事?

    墨让一直在看着我的眼睛,他似乎自我的眼中看到兴奋,看到快意,他皱紧了眉头:“小艾!”

    我耸了耸肩,好好,你怎么说,我便怎么做,今后做事前,我会仔细回想你所说的话,我不会再做你所看不惯的事情。

    好吧,各个阶层有各个阶层的处事方法,有各自的规矩和底线,我会尽量从主流思维来考虑。

    谁叫我脱了贱籍了呢。

    谁叫是你看不惯呢?

    墨让仍不放松,紧紧盯着我眼睛:“小艾,向我保证,你不会再罔顾他人,只惩一时之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会再因为个人的恩怨,迁怒他人。”

    我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大喊:“我保证我保证,我小艾向墨让保证!我自此以后都不会再犯!——你有完没完!”

    然后,我转身跑掉了。我不得不跑,我没办法再在天使墨让身边多待一刻,他的正直他的善良他的坚持都似面镜子,照出我一身的污秽。

    我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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