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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南平搓搓手,问我:“准备好了么?”

    我双手紧捏撬棍:“好了。”

    南平再次发问,不解地:“墨让和夏至都在隔壁,何必自己吃苦做这等力气活?”

    我摊手:“一个洁癖的富家公子,一个女张飞,你相信哪一个?”

    南平搔搔头,笑:“哪有这么夸张,他们不是还把这棺木给盗回来了么?”

    我撇撇嘴,什么都没说。

    哼,一起盗棺木回来!

    今晚月黑风高,是个适合杀人放火的好天气。

    我坐立不安,煎熬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南平拍拍我肩头:“镇静,要相信夏至和墨让的实力,莫说一具尸体,就算是一百具也盗得回来。”

    我睨他一眼,不说话。嘿,如果是吴越去盗墓,你还会这么镇定么?

    铜壶滴答滴答,不住提醒我们时间的流逝,一更,二更,二更一刻……

    明明知道他没事,我还是担心得要死,一个劲想着,会不会我们的推测出了问题?会不会那封状纸根本就不是兰秦氏的手笔?会不会兰秦氏不是做样子给暗中的那个人看,她就是不欢迎我们去查她小叔子的死因?

    如果真是这样,那墨让就麻烦了……堂堂墨家二少爷去盗墓?若是被人知道……

    天,不要再想,不论有什么事,他一定会搞定,不需我在这里瞎操心。

    指甲慢慢掐进檀木的窗棂,你们两个家伙,不要闲逛了,快点回来!

    许是我的念力太过强大,又过了不到一刻的功夫,便听见夏至的声音远远传来:“南平!小艾!快来帮把手!”

    这声音比什么都令我振奋,我双脚蹬地,飞也似的跑出去,爆发力惊人,竟把南平落在了后面。

    抢出门去一看,夏至与墨让抬着副楠木的棺材站在院子里,正在小心翼翼地将那副沉重的棺木运到屋里。天,难怪他们那么晚回来,这么重的一副棺材,就算是轻功再好,也跑不快,还得提防被人撞见,更不能快了。

    南平擎着烛台,不住指点:“这里这里,好了好了,可以放下了。”又笑眯眯的,“辛苦了两位,自己去花厅喝些杏仁茶吧,我一直放在热水里温着呢,这会儿喝正好!还有小点心一类的,大家都熟,我就不特意招呼了。我和小艾即刻验尸,不到天明应该就能得着答案!”

    墨让直起身子,向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我忙低下头,鸵鸟状,好似聚精会神地研究如何起棺,眼球却拼命向他那个方向转动。自余光中瞥见他点点头,侧身让夏至先行,自己缀后,并擎了盏烛台为她照亮,嘴里叨念了一句什么,类似于,小心。

    真是体贴十足。

    早就知道他的温柔体贴必定不是只我一人才能享受,但亲眼看到了,还是觉得痛彻心扉。

    是,我知道他与夏至没什么,但是这样的两个人站在一起,好似连周身的空气都要闪着粉红色的光芒,好似两人身后闪烁着四个金光璀璨的大字——“金童玉女”。我知道我幼稚,我的心思太可笑了,我想要他只对我一个人好,我想要他只看得到我一个人。这种想法,怎么会出现在我的脑子里?我发烧了吧?

    眼睛有些酸,不由抽了抽鼻子,南平问我怎么了,我说,可能是刚刚受了风,着凉了吧。

    一起,盗棺木回来……

    我没有任何想法,我只是觉得这个句子的每一个字都很丑陋。

    哼,我为什么要让他帮手?我离了他又不是不能活!让他自在地去做护花使者好了!

    我咬牙切齿,双手下意识地一使劲,但听嘎嘣一声,一枚棺钉被我起开了。

    南平看我好似看怪物:“小艾!你什么时候学成了这手功夫?”

    我闷闷地松手:“家传气功。”生气时才发得出的功。

    南平不敢再让我插手,自己启开了余下的几枚棺钉,小心地推开棺盖,伸头向内查看。本以为能立刻看到兰放本尊,谁知入眼的却是满目的玉器玩物,件件在烛光下闪着惑人的光芒,可见都是些好东西。兰放的尸身却是被白布裹成了粽子状,被这些闪耀璀璨的宝贝压着,黯淡地做着背景。

    南平取了把细长的剪刀,小心剪开白布,慢慢撕开。白布沾了尸液,粘连在尸体上,结成不硬不软的一层壳,怕硬撕开时弄坏了尸体,必须一点点剪成小片,再慢慢撕下,好似在替蛇剥皮。我俩就这样联手忙了小半个时辰,才真正看清兰放的尊容。

    南平倒吸了一口冷气。

    兰放那原本应该十分清秀的脸,此时痛苦惊恐地扭曲着,目眦欲裂,嘴巴大张。

    他的嘴巴无法合拢,因为他的喉咙里插有一根极粗的木棍。从口中进入,从尾骨处穿出,他好似烤全羊一般,被一根小孩手臂粗的木棍贯穿。

    兰放身上有鞭打燎灼的痕迹,周身有类似绳索勒过的紫痕,却没有见到绳子,想是被那人或是兰放的家人解去了。他的小腹处也有一大滩白色的污渍。

    我皱着眉向南平道:“太像了,跟刘速的死状太像了。”只不过一个是从下面插入,一个是从上面插入。

    南平哭丧着脸:“我一看到他这种死相我就觉得别扭。”

    我拍拍他,兄弟,你不是一个人,咱当时也是寒毛倒竖了半天的。

    南平连连干呕,只得先去翻检陪葬,待这股劲道缓和之后再继续。不多时,他突然奇道:“咦,这里怎么有条弄脏的床单?”

    什么,床单?没错,一条脏兮兮的床单铺在棺材底部,兰放身下。若不是将他抬出棺材,还真发现不了。陪葬的都是珍宝,按兰家的财力,就算是填充也不可能用这么一条脏床单,莫非……是证物?

    忙与南平展开细看,月白色的床单上,一个蜷曲的灰褐色人形分外明显,人形中交错着些深褐色的斑痕,倒像那人形被人鞭笞了一般。不仅如此,人形外也有几点暗淡的褐色水滴状斑点,且大多聚集在那人形的头部。

    南平抚摸那斑点和褐色的痕迹,又仔细嗅了嗅,惊道:“是血?”

    我疑惑地:“他被送回去时,伤口能够流血,而且,人还能吐血?”

    内脏破裂,当然会吐血,但是若是等人死了丢回兰府,就算尸体满身血污,那血迹也不会呈喷溅状散落在床单上。喷溅状的血滴,说明有压力,你可曾听说过死人能吐血?死人血液不能流动,伤口也不可能再流血,可看这褐色痕迹,虽然血量较少,可分明已在床单上晕开了。

    所以,那人在兰放奄奄一息的时候,就将人送回了兰府?

    这人形,和这伤痕太明显了,显是被这样放置了好一会儿才被府中家丁发觉,那么这人,是带着一个大活人,出入兰府如入无人之境?

    兰府偌大的家业,不可能没有武师护院,更何况有兰秦氏这样的女中豪杰。若是劫人时还能趁其不备,那在人劫走之后许久,兰府上下必定万分戒备之时,那人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送回来了?

    我与南平默然半晌,抬头对望,我自他眼中看到了恐惧,相信他也同样。——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啊!我们要面对的,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如果是一个人,那也为免太可怕了!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如果一个豪门大少突然失踪,几天之后当家人已觉无望时,又在一夜间突然出现在床上,但已回天乏术,且遭受过严重虐待,作为小厮,或眼见或耳闻了这些,你会不会吓得不敢声张?也许他们也出去找过,也许被什么阻止了,于是让兰秦氏看出了厉害,连正大光明的报案都不敢。所以才迂回着向我们提醒,所以才要兰放马上下葬,所以才要在兰府前演上那样的一出戏?

    又叹了口气,坐在一旁看南平一点点试着抽出棍子,谁知抽了不到几分的距离,便再也抽不动了。一抽,便整个人都缩起来,想是时日久了,内里伤口与木棍浆在一处了?我与南平对望一眼,无可奈何地:“先把棍子头给截断吧,身体里的就不管了。”

    南平摊手:“真野蛮,不过……也只有这样了。”

    截断也不是那么好截的,口腔就那么大点地方,被棍子撑开之后,哪还能找着下刀的地方?我们折腾了半天,还是把他嘴给割破了一道,才顺利将那棍子从咽喉处截断。

    费了半天劲,其实就是想看看他嘴里有没有什么棉线啥的,虽然咱也知道,就算是他吃了一匹棉布,不咀嚼的话,也很难在牙缝里留下什么东西,只不过……您会毫无反抗地吃下一坨不该吃的东西么?

    翻检了半天,我仰天无语——他牙齿太好了,整齐而无牙缝,雁过不拔毛,口腔里什么东西都没留下,白费半天劲把棍子给截断了。

    我叹口气:“解剖吧,说不定胃里真有什么玄机呢。这种死法……跟刘速真的太像了。”

    南平点点头,毫无异议。

    这尸体都被折腾好几天了,虽然被兰秦氏当机立断地尽可能保存了尸体原状并迅速下葬,但尸体表面还是被简单清理了一下。毕竟看到自己亲人受虐,连下葬都如此可怜狼狈,怎样都是不忍心的。于是尸体表面除了伤痕,再也没留下任何可让我们分析出什么的东西来。

    外而不成,转求其内。

    这次是南平主刀。小师兄好歹也跟了祸害十多年,临床经验丰富,不多时便解剖出了结果:“内脏破裂感染,受了两三天的折磨才死的,唉,可怜。”南平拿着银刀一径的摇头感慨,一脸悲天悯人的模样。

    我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我的同情心向来稀有,我所想的只是,还好你没有看到刘速,不然,我真怕你对做受有了心理障碍。耽误您将来的性福,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南平将他可怜的胃剖了个对开,将内容物全部掏出,摊在台子上一一辨认。

    恶,不过是找几片布而已,为什么要在肉糜烂糊一类的东西里翻检半天呢?还要仔细辨认,苦了我了,今天晚上我吃的是鱼粥……

    南平兴奋地:“找到了!”

    使着银筷子拈起几片黄布,一片片贴在打湿的木板上,用清水慢慢展开抻平,一点点拼凑出来一块完整的布帛。

    又是盏茶的功夫过去,我俩对看一眼,脸刷地红了。

    那木板上拼就的,又是一幅春宫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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