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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章

    !!!!我本以为,阿狄会先跟我谈墨家的事情。毕竟他巴巴跟我提了墨让与铁弗家联系的事情。——他不是那种幼稚的只为令我对墨让产生厌烦就竹筒倒豆子什么都往外说的人,所以他告诉我这事,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挑拨,而是为了让我有个思想准备。

    为什么要让我准备?当然不是因为我的实力。我手上掌握的东西,和墨家比起来实在是九牛一毛,上不了台面。他要我知道,是因为他清楚,钜子令仍在我手里。——他不是小叶,他就算再怎么不了解我,也会知道我向来狡兔三窟且不接受威胁,而且小叶这厮当时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管怎么说,只要钜子令在我手里一天,我就是墨家所有决议的最终决定者,我不说话时一切都可以如常进行,但是我若是纯心捣乱,我可以握着钜子令到处乱闯,推翻他们所做的每一个决定。而本人是不会轻易交出钜子令的。所以阿狄必须保证,掌握钜子令的不才在下也参与并同意谈判的结果。

    若是墨让有心和铁弗家谈判,订立什么盟约,那么阿狄自然会全力促成——这支强势股只是暂时走低,若不趁机买进,他就不是铁弗的当家人了。所以我猜,他一定会先叫我谈这件事情,可是我错了。

    他竟然在两天之后派人告诉我,墨让被秘密地软禁起来了。

    他说,墨让在我们分别那天回到皇宫,就被皇室的人盯上了,皇室的人似乎是刻意想找个什么由头,所以没有悉心调查,他也没有解释什么,两边似乎都觉得没什么解释的必要,所以说到。

    这件事,一开始我自然是着急万分的,可是细细想来,西域的王必定不会就这么轻易地失去打开墨家大门的金钥匙的,而且墨让此次出来,并没有见什么身份特殊的人,只是自己多了个已婚的身份而已。若是他想要说清楚,自然是一点嫌疑都不会落下,现在他不说,那么,他一定是想要做些什么。若真是这样,我便更不应该去捣乱了。

    若是他需要我的帮助的话,他自然会想方设法要我知道,而现在,他只是被软禁而已,说明西域的王既想吃掉这口肥肉,又怕肉里带刺,噎着他。

    这样想放弃又不舍得的心思,可以暂时保证墨让的安全,所以我也可以全心全意地等着阿狄“有关吴越”的那件事情。

    再过了三日,阿狄总算又来找我了,这次他还是没有亲自出现,只是派了人来接我过去,而他和夏至正以逸待劳地在铁弗大院的某一间花厅里恭候着我的大驾。

    夏至似乎仍然不适应阿狄的新样子,每次看他时都习惯性地把眼睛低到他胸膛的位置,目光一触才发现不对,再尴尬地移上去。她看我关注她,冲我笑笑,吐吐舌头,视线转向阿狄,示意他开口。

    还好,她的精神状态似乎还不错,我也暂时松了口气,转眼看着阿狄。

    阿狄轻咳一声:“这次找你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给吴越疗伤的事情。”

    我讶然:“疗伤?他又受伤了?”眼睛看看阿狄又看看夏至,不对啊,阿狄神色仍然是平常的样子,夏至脸上也不见多少悲色,虽然有些焦虑的模样,不过也没有太过忧心的样子。

    阿狄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是说,我找的大夫,查出来他脑颅内有淤血。看情况,这淤血已经积压了好多年了。我和夏至猜测,大概是前几年,瑶瑶死的那次他受了刺激,脑子里便存了块淤血,到了这次,淤血又恶化了,若是不尽早治疗,恐怕,他今后都会维持这个状态。所以,我和夏至商量着,尽早为他疗伤,现在想问问你的意思。”

    我立刻回应:“那便赶紧吧!还等什么呢?”又看看他二人神色,突然醒悟过来,犹豫着问,“是疗伤的条件难以具备,还是……很危险?”

    阿狄看了眼夏至,缓缓开口:“我延请了西域有名的巫医,他善于驱赶蛊虫治病,此次就是由他驱赶蛊虫进入吴越脑内,利用蛊虫吮净淤血。”

    我看看他,又看看夏至,挑挑眉毛:“所以?”

    阿狄摊手:“成功的几率,只有五成而已。就是说,吴越有一半的几率会终生昏迷不醒,即使是成功的,他性命无忧,也会有很大的可能,会罹患什么后遗症,比如疯癫,痴傻,或是身体的某一部分丧失了某种机能。——人脑之复杂,即使是神医华佗也不能了解其中一二,而且这巫医驱使蛊虫,虽然能达到收发由心的境界,但毕竟人脑中微小血管无数,稍有差池便是谬以千里,所以……”

    我轻声接口:“所以吴越完全复原的几率,其实只有十分之一,或是更少,对不对?”

    阿狄无语点头。

    我转头问夏至:“你的意思呢?”我不可能守着吴越一辈子,阿狄也不可能。而且,即使是于我而言,吴越也不过是我的授业恩师而已,若是他罹患不幸,我自然会伤心,却不会有切肤之痛,而夏至才是那个会真正替他着想的人。所以我和阿狄的意见只是意见而已,在吴越不省人事的情况下,夏至的决定才是最终的决定。

    夏至晃晃脑袋,难得地羞涩一笑:“我的决定,其实阿狄早已经知道了——我想让巫医尽快替吴越疗伤。”

    阿狄苦笑摊手:“但是我觉得,她的决定做得太快,似乎没有深思熟虑过,所以,我认为,她可能需要你再替她仔细分析一下利弊。”

    我点点头,好吧,夏至似乎不太习惯深思熟虑,但是似乎在她做出决定之后,很少有人能够改变。所以即使我分析得口干舌燥,把所有事情都掰开揉碎了,她仍有八成的可能会坚持原来的决定。

    但是事关人命,我还是需要尽人事才是。

    我拉着夏至的手,冲阿狄抬了抬下巴,阿狄知情识趣地离开,顺便关紧了门。

    我柔声问她:你考虑清楚了么?

    夏至笑笑:没有,但是我已经做了决定。

    我呃了一声,任劳任怨地开口:“若是吴越疗伤之后醒不来,那么他就有可能永远睡过去,不能动,不能与人交流,也许他还能够思考,但是他的思想已经被永远囚禁了,这对他是最残酷的结局,所以若是有这种情况发生,你会……”你会内疚,你会被这内疚永远捆在他身边,你再也没有自由可言。

    夏至干脆利落地接口:“我会守着他,若是他有希望能复原,我便带着他循着那希望去,若是没有任何希望,我便照顾他,直到我再也承受不住,然后,若是没有人能够保证他的安逸,我会亲手结束他的生命。”

    我愣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我没有听错吧,夏至已经做了亲手杀了吴越的准备?她是我认识的那个夏至么?怎么跟我的思维差得这么离谱?

    夏至迎着我疑问的目光,清亮的眸子一如往昔,她怀念地笑笑:“这个坏蛋最好面子了,若是让他一辈子都这么痴痴呆呆,他一定会不愿意的,倒不如拼这么一次。要是那巫医成功了,他恢复清明,那他就可以自己选择以后的道路。若是他仍不接受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这样离开,也算是没有什么遗憾了。若是他还是痴傻着不肯回应外界的反应,那么,和现在又有什么区别?最坏的不过是他连醒来都不可能,那,就按我前面说过的方法做咯!”

    我半晌才缓过劲来,颤巍巍地替她总结:“不清醒,毋宁死?”

    夏至偏着头想了想,苦笑:“嗨,叫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自己那么残忍呢?——呜,大概就是这样吧,反正,我希望他清醒过来,若是他不能清醒或是更糟,反正我也不会嫌弃他,他又不会知道。”

    我愣了愣,将吴越换成墨让,想了半天,似乎不能想得比她更明白,而且,若是我处在与她相同的位置,我想,我并不能做到她这样淡定,不由虚心请教:“你就一点都不害怕么?”

    夏至搓搓手臂,强笑一声:“怎么不慌,刚知道吴越有这麻烦的时候,我哭了一路,边哭边把最坏的结果都给打算了。所以,现在,我就不慌了。”她笑着耸耸肩,“好歹还给了我点希望,还不算是最坏,是不是?”

    我哑然,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我和夏至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我在提点她,而一直是她在提点我。这次,她告诉我,不要想太多,若是如今的情势好过你设想的最坏状况,就不值得紧张。

    我握住她的手,笑了:“师母,你还真是我的师母。”

    夏至脸一红:“我就是不爱想你们那样,总是思前想后的,什么事情,只要尽我们所能,其余的,就是老天说了算了。”

    门开,阿狄看着我们,目瞪口呆,我歉然一笑:“我想,夏至把我说服了。”

    阿狄惨叫一声,抓着我拉到一边怒目低声:“你丢不丢人啊?才多长时间,你就缴械投降了?你不是嘴巴挺厉害的么?你不是挺能说会道的么?就这么被她打败了?你好歹坚持的时间长一点啊?”

    我微笑:“有理不在声高,说服不在时长。”

    阿狄气得:“她是夏至!是夏至!”

    夏至背着手溜溜达达地踱到他身后,阴恻恻地:“夏至怎么了?”

    阿狄刚要开口,觉得不对,又赶紧收住了,尴尬地定格在那里。夏至在他身后看不到,我却是看个清清楚楚,他的表情,摆明了要说:那个手比脑子快的!

    一时间气氛尴尬,我干笑着拍拍阿狄的肩膀:“去吧去吧,去做准备吧!既然我师母已经决定了,咱也别说什么了,照做就好!”

    阿狄收到我眼风示意,忙摆出副谄媚的样子转头向着夏至,媚笑道:“那是,吴夫人,您还有何吩咐?”

    夏至听到那句吴夫人,嗷地怒吼一声,满屋子追杀阿狄去了,我落得清净,大笑着看一红一青两道身影满屋子上蹿下跳,心里一个劲默念: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是,我没办法做到淡定,所以,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巫医,求你,一定要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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