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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九章 文氏早产

    !!!!齐宝儿脸上红了一下:“才没有,我是当着他面吃的。一点都不好吃,就还给他了!”

    齐敏儿道:“那你怕什么,我跟着你去,也好看看你们平时玩些什么啊!”

    齐宝儿道:“还能有什么,爬树掏鸟窝,你又不是不知道。”

    齐敏儿心中暗笑——这定是经常与人打架,所以怕我跟了去!但是见齐宝儿这样子,似乎也没吃什么亏,也就略放了心,但仍然劝他不要玩得太疯,要注意身体:“咱娘的身子也重了,你还是少出去吧,便在家里待着,有个什么事,也好照应一下。”

    这时文氏的身子已经有七、八个月了,肚子极大,等闲已经走动不得,便是做饭做菜,也极为不便。齐宝儿和齐敏儿都劝过她几次,让她去齐永春家里,她却总是不听,只是更懒得走动,生怕动了胎气。

    齐宝儿道:“我便在左近,很快便回来的。娘说还有很久她才会生小弟弟呢。”

    原来昨日齐宝儿又劝母亲住到大伯家去,而齐永春也派了丫环来接,但不知是文氏觉得只派一个丫环来不够诚意呢,还是有别的什么顾忌,只说自己只有七八个月,离生产还有一段时间,且再等等再去。

    齐宝儿因为父亲不在家,一开始玩得挺疯,只是母亲毕竟让他挂在心上,见母亲身子越来越沉重,自然也想让母亲住到隔壁大伯家去,自己也好多些自由,为此齐敏儿说过他几次,说他动机不纯,齐宝儿也就减少了出门的次数和时间。

    这天已经是他连续几天没出门了,所以实在是忍不住,就趁着文氏午睡,自己出去耍一阵子——因为习惯了午后去玩,齐宝儿的午睡习惯也渐渐地没了。

    齐敏儿也没办法,便任他去了,只是关照他早些回来,然后自己去喂鸡。

    齐家的鸡,原来是放养的,任它们在村里自己去找虫子吃,只是文氏爱洁,对于这样弄得一院子鸡粪鸡毛的很是讨厌,也就改成圈养了——至少这样也免了被偷鸡的危险。

    喂好了鸡,正要回身去放叵箩,却听到有人敲门。齐敏儿心想,莫不是那于氏又来了?却怎么专挑人家睡午觉的时候来!

    于是便去开门——她个子矮,得用根棍子,不免有些心动,便道:“漂亮么?你哪天不念书,我随你去看看。”

    苏睿道:“何必再找日子,便今日好了。”

    齐敏儿道:“我娘身子不方便,我哥又出去了,我不能走开。”

    苏睿想了想,道:“那我带过来给你看吧,怎么样?”

    齐敏儿道:“那最好了,你哪天带来吧。”

    苏睿却当时就忍不住,站起来说:“我这就去吧,你等着我。”

    齐敏儿心想你怎么这么心急,我都不急,便道:“那你去吧,我等你。”

    苏睿欢天喜地地走了,齐敏儿便回去那书房,把早上齐宝儿念的书都收好——男孩子大多都是这样,只管摊出来,不管收的,每次都是齐敏儿替他归置东西。

    收完东西,齐敏儿看看天色还早,便自己去洗了手帕和袜子。

    大的衣服,她一双小手也洗不了,只能洗这些小东西。

    洗了一半,苏睿便回来了,跑得喘吁吁的,虽然天气不热,但也弄了一头一脸的汗。

    齐敏儿看他手上提一个个快赶上他半人高的鸟笼子,身后还跟着一个仆人,想是看他跑得急,怕他跌了,跟在后面来的,便侧身让他们一起进来,结果苏睿却让那仆人回去。那仆人见苏睿也没什么事,便应了一声,但是却退开了几步,并不走远,只是在那边等着。

    齐敏儿心想这仆人倒也忠心,顺手又摸出一块帕子递给苏睿,然后便接过那鸟笼子放在地上看。

    苏睿回身关上门,一边擦汗一边看齐敏儿逗弄两只鸟儿,嘴里还发出“笃笃”声,看来很熟练的样子,便笑道:“你倒挺会逗它们玩的,我每日里也就喂它们吃些东西罢了。”

    齐敏儿也不回话,只是看着两只黄莺上下左右地跳着,苏睿道:“我喂它们,它们却也不怎么吃,这两日精神也不好了。”

    齐敏儿道:“怎么这黄莺不是别人送的么?”

    苏睿道:“前儿自己飞到我院里来的,被我捉了。”

    说着笑了起来:“你会捉鸟儿么?下次我陪你捉些吧。”

    齐敏儿笑道:“怎么你不知,黄莺是吃虫子的,不是吃米粒的么?”

    苏睿道:“哟,这我却不知,我只当与喂鸡一样呢。”

    齐敏儿心想,你家真有钱,喂鸡都是用米的。这时再看那两只黄莺,果然跳跃间有些萎靡,便道:“这鸟儿最怕生,你去捉些小虫来,掰开它的嘴塞进去,不然就饿死了。等时间长了,不怕生了,便好让它自己吃了。在此之前要用黑布把笼子罩起来,不要去看它,不然也会惊了它,它不敢吃食的。”

    苏睿笑道:“你懂得倒挺多的,我都不知。”

    因为苏睿是个孩子,齐敏儿也不怕他去对质,便道:“是我爹说的。”

    苏睿道:“你会养它,便送给你吧。”

    齐敏儿道:“我哪有工夫去捉虫子,还是你自己养吧。”

    苏睿道:“总是用黑布罩起来,又看不到,有什么好玩的。”

    齐敏儿笑道:“黄莺是听它们的声音的,又不是观赏的,你养好了,每天唱歌给你听,岂不是好?再说等它习惯了笼中的生活,便不怕生了,就可以把黑布拿下来了。”

    苏睿一拍掌:“不错,两个黄鹂鸣翠柳,我怎么竟忘了!”

    忽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便对齐敏儿道:“你整日里也不出家门,是不是也习惯了这如同笼中鸟一样的生活了,到外面来玩儿多好呀!”

    齐敏儿微微皱了皱眉,道:“我不爱闹,在家里清静。”

    苏睿道:“是了,女孩子是和我们男的不一样。”

    这时苏睿已经擦完了汗,把齐敏儿的手帕掖到怀里,说:“脏了你的帕子,我带回去洗了再还你吧。”

    齐敏儿道:“我正在洗帕子呢,正好一起洗了,快拿来吧,我又不是你家的人,使唤你家的下人算什么。”

    说着向苏睿伸出了手,苏睿偏着头想了想,觉得她说得也有理,便把帕子拿出来还给她,然后又笑道:“你要是我家的就好了,咱们也可每日都见面了。”

    齐敏儿呸了一声:“谁要去你家当丫环!”

    说到这里,忽地又道:“你家的丫环都比你大好几岁呢,怎么不让你爹给你买两个年纪差不多的丫环,好陪你玩儿!”

    苏睿撇了撇嘴:“跟她们有什么好玩的,没的失了身份。”

    齐敏儿一愣,心想这倒也是,那次看那苏平苏诚两个的模样,也只是跟班而已,苏睿也没有与他们一起玩笑什么的。

    这时文氏在里面听到二人说话的声音,初时还道是齐宝儿,后来听听不像,便出来看,发现是苏睿,便道:“官哥儿怎么来我家了。”

    苏睿笑道:“得了两只鸟儿,带来给敏儿妹妹玩玩。”

    文氏笑道:“官哥儿你倒有心了……”说着对齐敏儿道,“你哥哥呢?”

    齐敏儿道:“出去了,还没回呢。”

    文氏道:“怎么都申时了,还不回来。”

    苏睿道:“我刚还看见他,正与刘润他们几个顽呢。”

    这时便听见门一响,齐宝儿推门进来,却是一身的土,脸上也挂彩了,右颊上有一道口子,正流血。

    文氏见了一惊,忙上前问是怎么了,却又是与孙飞打了一架,齐宝儿倒是漫不在乎,只用袖子擦一把脸上的伤口,还道孙飞和另一个孩子被他打得躺在地上都动不了了,一副我胜利了的自豪样。

    文氏听了又是一惊——莫不要出什么事来,便有心要去孙家看看,又舍不下儿子,赶紧去厨下打了水来,让齐宝儿洗一把脸。齐敏儿去翻了干净的白布条出来,准备替齐宝儿在脸上包扎一下,却见文氏捂着肚子坐倒在地上,一脸的痛苦。

    ——莫不是动了胎气?

    齐敏儿大吃一惊——没想到没有摔跤,没有剧烈运动,也会冲动胎气。

    忙赶上去看时,苏睿和齐宝儿两个早吓得呆了,两个人一手一只胳膊,只是拉着文氏,好像要把她拉起来一样。

    齐敏儿见文氏裙间似有湿渍,心中暗叫不好,忙对齐宝儿道:“你快去大伯家叫人来,咱们抬不动娘的。”

    文氏这时也知道不好了,也顾不得再责骂儿子,点着头道:“便是,宝儿快去你大伯家里,让你大伯母来帮忙!”

    虽然文氏与高氏不睦,但是也谈不上有仇,这时自然也只有让高氏来帮忙了。

    齐宝儿应了一声,忙掉头去了。齐敏儿对苏睿道:“你跟着过去看看,我哥哥笨嘴笨舌的,别说不清楚耽误了工夫。”

    苏睿见齐敏儿觉得自己比齐宝儿能干,心中大是得意,点了一下头就跟在后面去了。

    文氏见齐敏儿处变不惊,心中虽感惊讶,但此时也没有心思多想别的,只是捂着腹部,只想努力站起来,到屋里去。

    只是却哪里能够起来——齐敏儿这时已经看到那暗红色的羊水从她股间漫了出来,心中也是暗惊,这样的颜色,只怕是连血也混了出来,却不知到底是何种状况。

    这段时间文氏肚子日渐大了起来,丈夫也不在身边,心中自然也为丈夫担忧,地里虽然有齐永春帮着照看,毕竟仍不放心,再加上有关于齐敏儿的流言,心中一直就郁郁不乐,这天看到齐宝儿受了伤,又听到他把人家打得躺在地上动不了,不禁又气又急,一下子冲动胎气,居然提前早产了。

    那边齐宝儿和苏睿到了齐永春家门口,敲开了门,齐宝儿果然只说自己的娘不舒服,坐在地上,还是苏睿说得明白,说文氏只怕是要生娃娃了。

    开门的仆人听了,忙进去禀报——这时齐永春却在地里,高氏听了忙打发人去田地找他回来,又命人去请稳婆,再带了一个丫环一个婆子过来。

    齐永春家里仆人不多,只有一个丫环一个仆妇,再加上一个男仆。男仆去请稳婆了,只好让齐宝儿自己跑去田里找齐永春了。

    苏睿随着高氏等人过来,高氏生得高大,与那仆妇一起抬了文氏进屋,一边让那丫环去烧热水,然后把苏睿和齐敏儿都赶到屋外头去。

    等到齐永春抱着齐宝儿气喘吁吁地过来时,稳婆也到了,齐永春进来时正看到小丫环丰玉端着一盆热水要进去,便拦住了问详情。丰玉年纪也不大,又急急忙忙地跟了过来,也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只只了吩咐在厨下烧水,哪里知道详情,把齐永春急得不行,团团转了半天,又想到文氏这是早产,忙又打发了那仆人去找郎中来。

    里面文氏却没发出什么太凄厉的叫声,只是在呻吟,但却听得外面的人心惊肉跳。看看天色将晚,那仆人却一直没回来,齐永春有心自己去吧,又怕离开了又出什么事来。

    苏睿看看天色也的确是晚了,这时一直守在齐家门口的苏家的那个仆人,便进来让他回去,他也只得向齐敏儿道了别,自己回家去了。

    齐敏儿也没空去管他,只是听着里面的动静,却只听得里面稳婆和高氏都不停地喊着“用力”“放松”什么的,心里也是急得很——古代的生产不比现代,可以剖腹产,这又是早产,实在是太危险了。

    又等了一会儿,里面还没什么结果,齐宝儿却道:“我饿了。”

    齐敏儿其实也早已饿了,只是不好意思说,齐宝儿这时说了,齐永春这才想到大家还没吃呢,忙让丰玉回家拿几个馒头来。

    不多时丰玉提着一桶热馒头和一碗小菜过来,齐敏儿见了,心想齐家也有这些常备的小菜啊,我还以为天天都是大鱼大肉呢!

    齐宝儿已经抄起馒头吃了起来,齐敏儿也不去看他,只是一边吃着一边继续注意屋里的动静。

    刚吃了半个馒头,齐永春家的男仆带着郎中来了——原来这天郎中到邻村出诊去了,等到现在才回来。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不巧的事都凑一块儿了。

    那郎中来了后,齐永春让他进去看看,结果他说他不是妇科的,让齐永春只得跺脚骂那男仆没用,请个郎中也请不好!

    齐敏儿在一边也想——你不是妇科的,你来作什么?

    但是这村子里就他一个郎中,有总比没有好,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齐永春骂了那男仆一通,让他赶紧去县里,请个妇科的能手回来。那仆人也是倒霉,揣了两个馒头就又上路了。

    这时高氏从里面出来,见有馒头,便拿了两个吃。齐永春问她里面情况如何,她只是摇头,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齐永春心中焦急,一边跺足一边哀声叹气。高氏道:“我们早让她到我们家来住,她自不肯,怎么能怪我们!”

    齐永春道:“这时候,还说这些个!重要的是大人孩子平安!”

    高氏丢下一句:“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鬼门关上走一遭,这有什么好怨的!”然后便又拿了两个馒头,返身进了屋。

    齐永春又气又急,却拿自家老婆没有办法,只得在门外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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