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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放开

    26.放开

    对比贺蓝说出一切后的轻松,很长的一段时间,盛禹南都觉得自己像是一缕游魂,他最想问的一句是:“为什么会离开,为什么她不想活下来。”

    他居然接受了这不可思议的说法,因为当贺蓝跟他说起g市的一切,如数家珍一般的模样让他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只是他断然不能接受贺蓝的离开,甚至也不能接受眼前的人,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愈发地不能接受眼前的人,这也是因为他相信了这件事。

    越看着眼前的贺蓝,他就越容易想起他爱着的那个姑娘已经离他远去了,这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事实。

    渐渐地,盛禹南开始疏远了,开始早出晚归,甚至是彻夜不归。当然他的私生活依然很检点,只是花了比从前多得多的时间在工作上,他很希望这样不眠不休的工作能让自己忽略事实真相,毕竟容貌脾气还是一样的……

    可是他越是这样越不能说服自己,这时候盛禹南才知道自己是一个多么难以说服的人!

    而贺蓝呢,对于盛禹南的疏远,她能感觉得到,她只能每天尽量让自己更平常一些,像从前一样对待盛禹南,因为她觉得现在的盛禹南需要一些时间来慢慢消化这件事,毕竟她也适应了那么久。

    “是盛太太吗,盛总太过劳累昏过去了,现在在医院,盛总一直叫着您的名字……”

    这个电话让贺蓝想也不想就出门,司机送她去医院时恰碰上路上堵车,贺蓝一急也顾不上车了,下了车就抄近路往医院去,不管司机在后面怎么叫她也不听。

    满头大汗跑到医院时,贺蓝在大厅里就看到了盛禹南的那秘书在缴费处排着长长的队,秘书一看到贺蓝就看了看队伍的长度,然后叫道:“盛太太,我领你上去。”

    有人领着自然好找,到顶楼的病房外时,秘书特有眼色地走了,贺蓝站在门外顿了顿才推开门去。一片浅绿色里,盛禹南皱着眉头不甚安稳地睡着,只不过几天而已,盛禹南就把自己弄得十分疲惫而憔悴。

    慢慢走近盛禹南,贺蓝垂眼看着盛禹南的睡容,心里的感觉十分复杂。她伸出手指拂开了他遮住了眉眼的发丝,然后缓缓坐下,静静地坐了许久后,贺蓝叹息着说道::“我不是她,你很伤心对不对,就算你们之间有这样那样的不妥,可毕竟你们才是爱着恨着的夫妻,我于你不过是个路人。禹南,如果是我让你难以面对,我是不是应该走得远一些,这样你才能得平静。”

    “可是天天怎么办,他太敏感了,禹南,你其实也能照顾好他对不对。”贺蓝当然确信这一点,盛禹南是个好父亲、好丈夫、好男人,只是不属于她而已。

    只是没有母亲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原主的思维会左右她,原主就是因为年幼时母亲不在身边,最终才会有了她和盛禹南的婚姻。做为一个母亲,怎么可以扔下自己的孩子,就像儿女不能扔下年迈的父母一样。

    左右挣扎了很久,贺蓝始终无法选择,离开固然是百般思虑,留下也同样会万千纠葛:“禹南,我该怎么办,她只留下对你的爱给我,却不告诉怎么才能舍得离开你。我以为到最后自己会受伤,却没想到受伤的是你……对不起!”

    在盛禹南闭眼无声的时候,贺蓝才敢放任自己说话,放任自己的泪流下来,在盛禹南面前她必需让自己很寻常,依旧像从前一样儿。可有些事说破了,感觉就是完全不一样的。

    “是不是我离开了这身体,她才能回来呢?可是盛禹南,现在爱你的是我,我就是那个毛公山的女大王,彪悍强硬了整个童年和少年,长大了以后才知道自己其实就是草根女寨主。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可以一辈子不用妥协,一辈子活在衣食无忧,生活富足的象牙塔里,从来没有想想过有一天暴发户的女儿都做不成。”说起这些事,贺蓝不怨怼,只是幽幽叹气的时候听来让人心酸就是了。

    其实贺蓝从来不愿意说这样的话,她怕自己说了,从前一点点儿构筑起来的信念——笑着坚强地活下去,像仙人掌一样,再贫瘠的环境也要繁茂地活着。

    低下肩背,贺蓝用头抵着被子,嘴里喃喃地说道:“对我而言,你就像是从云上来的,我们完全是不一样的阶层,或许从毛公山相遇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忽然有一天我走进了你的世界里,还用这么亲密的身份走进来,不仅是你不能接受,我也没法儿接受。”

    叹了口气,贺蓝没有感觉到床上的人有什么变化,她此时正沉溺在自己的回忆里,真正属于她的回忆:“禹南,其实这一切就是个错误对不对,我不该放任自己一点点接受这些记忆,然后爱上你。或许一开始我就应该告诉你,那样对你对我都比较好。”

    “放开。”

    “啊……什么?”忽然而来的声音让贺蓝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时盛禹南正睁着眼睛看着她,眼神平静地说:“我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我爱的是蓝蓝。”

    这时贺蓝的心里有雀跃与欢喜,嘴角是有笑的,但眼泪就那样流了下来:“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咬紧牙关转身出了病房,贺蓝的心疼得就像是粗细的针儿抵着心尖扎下去一样,她闷疼着说不出一句话,只有眼泪在颊边不停地落下。刚才的那一番话他肯定听见了,听见了却说了这么句话,他是希望她走吧!

    “蓝蓝,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哭了?”

    “叶叔叔……”

    贺蓝喊完就捂着xiong口喊了声“疼”,接着就倒在了叶院长怀里。她闭上眼睛倒下了,门却开了,盛禹南神色极其复杂地看着贺蓝不知道是该伸手还是该把门关上。

    “禹南,你们这又怎么了,一个两个全倒下了,你们难道想让天天来照顾你们俩啊!”叶院长瞪了盛禹南一眼,然后才扶着贺蓝上了病床,和医生一块儿把贺蓝推到诊室里去了。

    而盛禹南就这么看着,最终也没能稳住心神,不由自主地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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