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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知道

    27.知道

    cāo劳易好,cāo心难治,盛禹南属于前者多一些,而贺蓝属于后者多一些,加上她这心还真是cāo不得,所以盛禹南都好了她还没好起来。

    躺在医院的这些日子里,她总是在半梦半醒之间,总是反复地梦到小时候在毛公山的那些日子,梦里总是有盛禹南。少年时的他爽朗灿烂得像一抹洁净的阳光,投照在她雪白无染的心地里,那样的日子怎么都像是白晃晃的,白晃晃里一年穿着白衣的少年和一个一脸放肆的黄毛丫头……

    明明应该是不和谐的画面,可她却总愿意一遍一遍梦见,而且也总是一遍一遍的梦见。这时的梦境不再属于贺蓝,纯粹只属于贺意晚,她记起了并蒂莲绣帕,记起了少年跟她说话时那像酒醉了八分一样的噪音。

    她无疑很喜欢那样的时光,这样的场景里她不会感觉到疼,不会难受,不会被原主的心思所左右,她可以做纯粹的自己,纯粹的感觉到自己的感受。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在梦里一遍一遍地说:“我是贺意晚,盛禹南……我是贺意晚……”

    每回当盛禹南听到这句话时,心是酸疼的,也充满了怜惜。他记起了当时在毛公山下说起“女大王”时她说了些什么,于是愈发的心疼了起来。

    人在年少时总是容易表现出至纯至真来,那个毛公山的女大王就是盛禹南至纯至真的一面,那时候他仅仅是个稍聪明一些的少年,对于女大王,当时或只是闲时逗弄戏耍的对象,可成年后想起时却总是柔软的。

    “小晚……”这是年少时对她的称呼,他记起来了。

    那时候她对他说:“你是第一个叫我小晚的人,我记住你了。”

    “不论我愿意不愿意承认,你都是那个女大王,虽然长大了还是这么不讲理。横冲直撞地把一切拧成了一团乱麻,你还是这么冲,还是这么横!”盛禹南说这些话时语气以及眼神都是柔软的,他忽然觉得这也并不能怪贺意晚,这不是她的错,至少这绝对不是她能够选择的。

    在贺意晚昏昏沉沉过来的日子里,盛禹南多次生出一个念头来,贺意晚喜欢他,这一点让盛禹南觉得复杂之余,竟不免多了几分自己也说不清的雀跃。

    这让盛禹南觉得自己很无耻,口口声声说爱贺蓝,甚至以为爱得深切不已,却仍然会为贺意晚喜欢自己这一点感觉到雀跃。很多复杂的情绪让盛禹南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惯来精明的人这时候彻底乱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厘清眼前的场面。

    就在盛禹南心思复杂的时候,贺意晚忽然蹦了起来,睁开眼睛看到他时一下子就扑进了他怀里。盛禹南动作有些迟缓,头脑更加迟缓,好一会儿后才僵硬地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说:“蓝……小晚,你怎么了?”

    “禹南,我是贺意晚,不是贺蓝。”贺意晚近乎执拗地陈述着这个事实,表情分外认真而且严肃:“如果我让你难以抉择,我可以走得远远的,你不要再折腾自己了。”

    微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盛禹南也极认真地看着她说:“你想去哪儿?”

    她还能去哪儿,对于贺意晚来说,当难过和感觉到受伤时,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一个:“回g市,或许爸妈还能接受我。”

    “你别吓着两个老人,他们现在过得安安稳稳的,你觉得你跟他们这样说他们能接受吗?”盛禹南从自己的感受上来想,觉得这肯定会让两个老人无法接受。

    “那俄那样办。”贺意晚低下头,g市话就蹦了出来。

    闻言盛禹南忽然笑了,也用g市话回道:“先养病,好哩咋都好办。”

    这时迟钝如贺意晚,才重新抬起头看着盛禹南,也不知道是该表达出喜还是忧伤的表情来:“你肯叫俄小晚哩。”

    “你一遍一遍地说你是贺意晚,我还怎么拿你当贺蓝。”盛禹南忽然发现用g市话跟贺意晚沟通时,感觉又像是回到了年少的时光。他发现自己很喜欢这种感觉,但又不去往深里想,有时候他也有怕的东西。

    其实他们都是很执拗的人,如果贺意晚不说,他会一直拿她当贺蓝,如同从前一样的宠爱体贴。但是贺意晚偏偏说了,起初他很执拗地不肯接受,但当他告诉自己面前面对的贺意晚时,竟会觉得说不出的放松。

    “不要不理我。”一说出这句话时,贺意晚和盛禹南都是一怔,这句话当年是贺意晚说得最多的,这充分地显示出她是一个没有太多安全感的人。

    年少爱逗弄,总是动不动就拿“不理你”来威胁,贺意晚太小总是被威胁住,然后就总是可怜兮兮地站面他面前说:“不要不理我。”

    这一句话竟然隔山隔海跨越了时间又重现了,叹了口气,盛禹南轻轻地拍了拍她说:“给我点时间,小晚,我们都需要时间是不是。”

    “嗯。”

    如果只是时间的问题,一切都会得到解决的,贺意晚这么一想也轻松了起为。这时天天放学跑了进来,蹦上床搂着贺意晚的脖子特高兴地叫着:“妈妈妈妈,你总算醒了,再不醒会变大肥猪的。”

    “那我得赶紧起来看看有没有变胖。”抱着天天亲了亲,贺意晚发现天天也瘦了,看来这孩子的心思果然是很敏感的。

    “不怕不怕,变胖了也是好妈妈,我最爱妈妈了,不管妈妈变成什么样。”天天无意地说着这句话,却把两个大人都说愣了。

    盛禹南和贺意晚相视一眼,心思是愈发地复杂了。

    出院时正逢着下雨,盛禹南依旧像从前那样开车来接她回家,下雨的时候路上总是很堵的,两人在车里静静地听着音乐都没有开口说话,这时候沉默其实是很必要的,因为他们暂时都还没有准备好。

    车再次缓缓行驶起来又停下时,盛禹南忽然开口了:“我打了电话给你……给嫁到了英国的,她不是贺蓝。”

    其实盛禹南告诉贺意晚,贺家当年的起起落落他也都知道了,对于她经历的一切盛禹南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里的感受,放肆的小姑娘没有一直放肆下去,所以女大王消失了。

    对于这件事,盛禹南的心里充满了怜惜,贺蓝是天之骄女,一路顺风顺水过着云上的生活,而贺意晚一直在滚滚红尘里挣扎着,保持微笑地走过来。盛禹南也不曾经历过那样的起落,但是他阅历毕竟多一些,或能感受到那时候贺意晚是什么样的心境。

    “我知道。”

    是,她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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