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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无情未必真英雄,怜子如何不丈夫。

    船近南京港,远远的就能看见岸边整齐的列着身穿下。”那人一笑,并不多言。

    渔家女在后头问了句:“小姐,不碍事罢?”

    沅郁回头笑道:“不碍的,谢谢你了。”再回转头,一袭长襟,衣袂飘飘,那人已经远去。

    渔家女犹自在朗笑:“你家先生出手大方的很,我这个月都不用捕鱼了。”竹蒿一拔,将船撑走。

    沅郁张口欲辩解,想一想还是一笑了之。

    转身上岸,亭亭走了几步,却见码头熙熙攘攘的往来人群中一个着绿衫的娇俏身影格外打眼,看模样竟然是香茹!

    果然便是香如!她在人群喧闹中认出了沅郁,不避嫌疑的穿过众人,朝沅郁挤来,边推搡着挡路的人边摇晃着手中的绢帕,行得近了,连声喊着:“沅郁!沅郁!这里!这里!”

    香茹是从弟弟庭如那得的消息,因此便撺掇了庭如一同前来接沅郁。路上一辆车撞了一个卖枇杷的小贩,人倒没事,批把稀里哗啦滚了一地,小贩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哭着在地上捡,不少好心人在地上帮着捡捡,却也有人偷偷将枇杷塞进了自己的衣兜——就是这阵热闹挡了庭如香如的路,纠缠了好久才赶到码头。

    一到码头,两人远远的就瞧见了刚上岸的沅郁。

    姐妹二人相见,亲热了一阵,香如从袖子中摸出两颗黄黄的果子递给沅郁。沅郁低眼一瞧,居然是枇杷,讶然笑道:“不是你也捡了那可怜孩子的枇杷罢?”香如眼一瞪,道:“我是那样的人么?庭如在家中种了颗枇杷树,正是结果的时节,我摘了两颗来给你尝尝鲜!你倒好,污我是贼!罢了,不给你吃了!”说着手就要缩回来。

    沅郁眼疾手快抢了过来,道:“好姐姐,不过跟你玩笑,你这样认真起来,倒是我的不是了。”边说边将果皮撕了,咬了一小口,果汁四溢,果然清新爽口。沅郁笑着对庭如道:“你种的好果子,好吃的紧!”庭如腼腆的一笑。

    三人笑笑闹闹上了埠头,喊了两辆黄包车,庭如在头领路,沅郁与香如挤坐在一起。沅郁对香如道:“庭如比上次去我家时又精神了几分,想是在蒋系部队里日子过得甚是安乐罢?”

    香如先眨了眨眼睛,歪头想了一阵,才道:“进了蒋系是他的造化,现在跟在成侍从官身边倒也是份闲差。再过两年,给他娶房媳妇,诞下子嗣,我这个做姐姐的就安心了,相信父母地下有灵也会安慰。”

    “你这个姐姐做的当真尽责贴心,”沅郁道,“只是你的终身大事又当如何解决?”说到这,突然动了情,握住了香如的手道,“香如,你也知道我有姊有妹,只是在圣安得了你的照顾,跟你的感情反而更亲些。今后有甚么事情不妨对我说,我义父家就是你的娘家。”

    香如伸手捏了捏沅郁的鼻子,呢声道:“知道啦,小妮子,那么快就想把我嫁掉啊!”

    沅郁偏头一笑。

    车行到一处庭院外停下,庭如抢上来付了车资。

    这是一间小小的四合院子,中央一间正房,两边是侧厢与杂物厨房,房子略显老旧,却收拾得很干净;照壁后歪种了棵树,约莫两人高,硕果累累的结满了枇杷,一颗一颗,或青或黄,在阳光下甚是惹人;一阵风吹过,满院批把香。

    见沅郁打量的仔细,香如笑道:“这个院子是庭如租下的,另还请了个陈妈妈照看。”

    沅郁道:“这样好的地方,真难为庭如寻的到。”

    庭如道:“屋子小,这几天就委屈许小姐跟我家姐暂住罢。”虽然是对着沅郁说话,眼神儿却飘忽,不敢正眼瞧她。说完了便在前引路,领着沅郁到了厅堂内。

    香如嘻嘻一笑,抢上一步,挽了沅郁的胳膊:“这有什么,以前在圣安时这丫头没少跟我挤张床,一到晚间老和我抢被子。”

    沅郁宛儿一笑:“明明是你老嚷着冷,非跟我挤在一起!”接着转头着庭如道:“这几日就打扰了,还要劳烦你帮我订张去上海的火车票……哎,你几时回沪?”最后一句是对香如说的。

    香如想了一想,道:“再过四日罢!你从家赶来,路上消耗了不少时光,顶好休息一番。这个小子,我看了一个多月也看腻味了,不如跟你一起去上海。一来路上好照应,二来我也确实想跟着赵先生学学怎样做生意,将来可以略微帮的上你的忙。”

    沅郁叹道:“也好,既然来了南京,我正想去圣安探望一下玛丽亚嬷嬷,也不知道圣安现在如何了……”香如神色一暗,只是一瞬,随即调转了心思,强笑道:“依我看哪,圣安少了那些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们也好,更清净了。”

    第二日,沅郁与香如一同到了圣安女子学堂。

    一如香如所言,这里的确清净了许多。见过了玛丽亚嬷嬷与院长嬷嬷,再在圣安内细细游走了一番,教堂、花园、林间小径、校舍、藏书室等等……最后来到宴会厅内,依然的窗明几净,花影摇曳,似有华丽的音乐声响起,依稀见到了往来的盛装人影,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路清平这几日颇有些寝食难安,他从心底里感觉三少对他已经日渐疏离。回想起以前在做三少的侍从官时,两人自是无话不谈。而现在,三少虽然对他委以重任,处处放任,但自己却越加难以了解三少所思所想。三少的态度转变,他是知道原因的。原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三少总会因他一番苦心而原谅他——若不是为了蒋系,若不是为了天下大业,他路清平何至于如此行为?想到此处,路清平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夜色已深,风渐渐凉了。

    一双素手轻轻将一件外袍披在他身上,接着从他的手中将明亮的高脚杯拿起,重新斟了半杯模样,放在面前的几上。路清平伸手握住那双手,柔声道:“你也坐罢,陪我喝点。”素手一停,转而拿过另一只杯子,倒了半杯红艳艳的酒,手的主人在路清平的侧边坐下,乌黑绣金丝旗袍,裹住了曼妙身段,她依在路清平怀里,举杯对着他一笑,眸亮如星,唇红如花,娇艳无匹。

    路清平眼神迷离了片刻,低着声音贴近了她的耳垂,笑:“婉秀啊婉秀,你可知道,你这一笑可倾城,再笑足以倾国啊……”

    婉秀将酒浅饮一口,杯口留下了个鲜红唇印,她斜眼看着路清平,突然眉一挑,腻声道:“副官可敢饮我这杯?”声音沙哑,却带着无限魅惑。

    路清平伸手接过酒杯,笑道:“如果你的红唇有毒,我情愿下十八层地狱……”边说边将自己的唇覆在酒杯的唇印上,将残酒尽数吞入口中,低头捉到怀中佳人的红唇,深深的吻了下去。辗转间,有酒从唇齿间溢出,顺着白玉般的肌肤往下滑去,带出一条暧昧的红痕。男人顺着红痕一路往下舔吮,只听娇喘声声,一股浓厚的□混着酒香,在房间内弥漫开去……

    情到极致,婉秀突然睁大了双目,冷冷的盯着屋顶下吊着的华丽水晶灯,一丝寒光在眸子内闪烁。耳边,传来他压抑却急促的呼吸。她收紧双臂,用力的抱了抱路清平,喉咙深处溢出一声按奈不住的呻吟,刺得他立时狂暴起来。

    婉秀重新闭上双眼,在路清平沉醉的律动中,一丝几乎分辨不出的泪水挤出眼眶,润湿了浓密的睫毛。

    一切重归寂静,路清平将头埋在她怀里,喃喃道:“婉秀……你真好……”带着疲倦陷入沉睡,没看见婉秀嘴角的那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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