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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蒋子邵修长的手指轻轻扶在青铜浇铸而成的门推手上,停了一下,侍从官见状赶紧上前,待要伸手推门,蒋三少稍一用力,已经将门推开。三米高的实木门扇,中间掏空,嵌进了明晃晃的刻花磨砂玻璃,推的时候颇需要几分力气。

    门内几人应声转头,便看见门口一个颀长身影,蒋三少一手斜插在裤兜,另一只手扶着门扇,嘴角一抹淡笑。明亮的双目略为一转,便将室内的情状看了个清楚。陈凤盈欣喜的尖叫了一声“子邵哥哥!”接着便扑了上来。蒋子邵长臂一伸,怀里温香软玉抱了个结实。他端详着陈凤盈玉涿般的小脸,一手将她颈中的珠串拈起来,道:“你戴着这个可显得更润了……”陈凤盈眸子晶晶亮的,‘咯咯’的笑着,愉快的气氛感染了其他人,大家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蒋子邵转头,看见众人簇拥下,蒋老太太坐在沙发的正中央,看见眼前神态亲密的蒋子邵与陈凤盈,满意的点了点头。

    “母亲,路上还顺么?”蒋三少拥着凤盈朝沙发走去。

    老太太应了声“还行”,突然诧异道:“听立桐说你病得厉害,怎么现在就好了么?害我紧赶慢赶的,连带凤盈这两天也没休息好。”

    三少笑笑:“立桐说话没轻没重,我不过偶感风寒而已,没让母亲担心罢?”

    “哼,偶感风寒!”老太太重重一哼,不满意的道,“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名堂,总是瞒着我。你心里还记得有我这个做娘的就好……”

    三少叫屈道:“母亲言重了……”边给随后进门来的路清平使了个颜色。路清平会意,笑着插话道:“三少心心念念都是主母跟凤盈小姐,这不,刚开完会就赶过来了……”瞟见在一旁摒着气侯在一边的那几个珠宝行老板以及各自捧着首饰盘的随从们,夸张的“哗”了一下,道:“朱老板,魏老板,噢,还有陈老板,这几位平时都轻易见不到的,怎么今儿全集在这块了呢?”

    这几个老板都赶紧拱拱手,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道“承蒙蒋三少看得起,被邀约而来”等等,于是众人的目光重新被吸引在那几盘光华夺目的珠宝上。到底女人天性使然,陈凤盈的注意力又从蒋子邵身上被转移开。挑来拣去,在身上比划,一直忙到晚饭时分,方才满意。

    成立桐依照三少吩咐,带着他们退出西园,一行人等浩浩荡荡来到冯府。宁婕,迎婕欣羡不已。看着两个姐姐又是嫉妒又是啧啧咂舌之态,冯云婕心中如何不喜。只是她下手甚是注意分寸,挑捡了两三样便作罢。虽然只得二三样,却件件精致异常。都是被小心珍藏着,平时轻易见不到的瑰宝——珠宝这种东西,总是稀有了,价格才抬的高,若不是为了巴结蒋三少,这些珠宝行的老板们断断舍不得一下将镇店之宝倾囊相授的。

    晚饭后,三少陪着母亲与凤盈在偏厅内安坐,清平陪在另一侧,四人随意聊些家常。

    陈凤盈挨着蒋老太太坐着,笑眯眯的眼睛,一会看看三少,一会瞅瞅老太太。

    蒋老太太拽着陈凤盈的手,抚摸着,边叹:“这样才像一家人啊……”

    三少一笑,不语。

    蒋老太太继续道:“我此次来南京之前,跟二叔通过电话,说是凤盈丫头也十八了,你呢,也二十八了……”说到这里,蒋方氏停了一下,偷眼瞧了瞧儿子的脸色,见他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于是接着道,“我这个做娘的,半截身子入了土……你总不忍心让我死不瞑目罢……”

    “母亲……”见老太太说的太重,三少忍不住开口劝道,“母亲,您还年轻着呢……”

    “哎……”蒋方氏叹了口气,“你父亲去了日本,一去就是近三年,别说探家了,就连家书也是少之又少。他心里啊,哪里还有我们?孟周,做娘的也不图啥了,就想看见你好好的成一个家,有人照顾你,娘也安心……”

    见谈到了自己的终生大事,陈凤盈本来有些害羞,但听见蒋方氏的这番言语,心中也颇不是滋味,于是忍不住出言安慰:“老祖宗,您别想这些了,听着……怪怕人的……”

    老太太慈爱的拍了拍陈凤盈的手,对她道:“怕啥……人总有这么一天的……”说罢笑笑。

    陈凤盈撅嘴不语,只是把头靠进蒋方氏的怀里,大半个脸躲起来,看不见表情。

    蒋子邵不禁有些动容,他看了看路清平。路清平靠在窗框边,视线向外,却在欣赏夜景一般。

    耳边,母亲的声音又不急不缓的响起:“我目光短浅,不知道你的军国大计是什么,也不想知道。不过,自从凤盈十二岁去日本与你相伴,到现在为止已经六年了。我啊……早把她当儿媳妇了……”说着,脸色一板,半是认真半是埋怨道:“你总得让我有机会抱一抱孙子罢!”

    陈凤盈害羞的撒娇:“老祖宗~~”

    蒋老太太“呵呵”的笑了两声,道:“啥时你叫我一声婆婆了,我才高兴呐!”

    蒋三少便是一笑,道:“做儿子的不孝,让母亲担心了。凤盈与我青梅竹马一般,我自当给凤盈一个交代。不若这样罢,待我平了南方后,就与凤盈成婚。”

    陈凤盈羞红了两颊,抬头称自己倦了,便要离去。蒋老太太知她害羞,也不说破。眼见儿子终于开了口应承了婚事,不由得心里大悦;连路清平也走到屋中央,挑着长眉带着笑意恭喜蒋子邵。

    陈凤盈跟各人一一道别,路过蒋子邵时,道了声“晚安”,又轻轻道:“子邵哥哥,凤盈等你平南大捷!”三少微笑点头。

    见陈凤盈离去,蒋老太太这才收回目光,看着儿子道:“你终于肯点头了……”满意的叹息了一下,“凤盈聪明伶俐,天真可爱,我看着都喜欢到心里去了……真弄不明白你以前怎么就那么犟着,不肯给她一个名分。”说到最后又有些埋怨。

    路清平玩笑道:“三少大权在握,多少佳人投怀送抱,年少心性,贪玩也是难免的……眼下三少已经打算娶凤盈小姐过门,主母应当为他们高兴才是。”

    蒋老太太亦是笑道:“可不是嘛……陈二叔问了我多少回,问我们蒋家几时去上海提亲,我都没理由再推搪了……现在可好了……哎……”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问道:“孟周,你适才说的什么平南,到底要平到甚么时候?究竟几时才能接凤盈过门?”

    三少未及开口回答,路清平接口道:“主母且宽心罢,南方改姓蒋不过数月功夫了——顶多也就四五个月而已——届时三少双喜临门,真是可喜可贺!呵呵!”说到最后他自己忍不住开心起来,看到蒋子邵一脸无奈,他便朝他促狭的挤了挤眉。蒋子邵气笑不得。

    蒋老太太心中放下一个大石头,顿时感到轻松愉悦。路清平突然开口建议:“三少跟凤盈小姐的婚事不能仓促,有几个月的时间准备也好。依清平愚见,不若选个良辰吉日,让三少跟凤盈小姐先订婚罢,主母觉得怎样?”蒋方氏抚掌称妙。

    蒋子邵眉头一皱,眼中寒霜突现,他横了路清平一眼,路清平的笑容忍不住在嘴角僵了一僵。随即,三少的眉头便舒展了,道:“婚姻大事,全凭母亲做主罢!”然后便称夜了,劝说蒋方氏安歇。

    蒋老太太欢喜过后略觉疲惫,于是便回房了。

    两人目送老太太的身影步出房间,仆人殷勤将房门关上。

    路清平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他偷偷看了蒋子邵一眼,后者正踱到了沙发前,腿一屈,舒舒服服的坐了下来,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迎着他略含惴惴不安的视线道:“坐罢……我有事与你相商。”

    路清平深吸了口气,暗自戒备,动作却是不满,也走到沙发边,坐了下去,似是随意的问道:“何事?”

    “你找个时机去跟冯远盛谈一谈。”蒋子邵道。

    路清平问:“谈什么?”

    “他的sii系从厉万三那赚的钱,此刻也该吐出来了。‘木樨’的军费就用这个罢……”

    路清平失笑:“他肯?”

    蒋子邵一声冷笑:“依着我先前的安排,此时只要立桐出面暗示一下冯远盛,他自然会把钱拱手奉上。眼下托你之福,我的办法已经行不通了,所以只好你出面解决……”

    路清平奇道:“不知清平做了什么,坏了三少的计划?”

    蒋子邵哼道:“若不是你出的好主意,我原也不用先跟凤盈订婚。”

    这么一说,路清平已然了解。他略一思索,建议道:“陈二爷那其实早有准备,‘木樨’的军费不是问题。”

    蒋子邵缓缓摇头:“二叔那处,现在不能动,那是我留着对付沈绵康的。”他手轻轻搁在沙发扶手上,头靠在背,闭着眼睛陷入沉思。路清平放轻了呼吸,不敢惊动。许久,蒋子邵才道:“冯氏制造本来就是从北平迁到南京的,虽然我们一直没有察觉冯远盛与沈系有什么关联。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事都必需小心谨慎,尤其不能为将来的北伐行动埋下隐患。”

    路清平点头称是。

    “总之,我也不想用太强硬的手段逼冯远盛就范,免得让其他支持蒋系的商家寒了心……”说到此处,蒋三少极其不满意的瞟了路清平一眼,“你以为我就那么想用这些手段利用冯云婕这个弱质女流么!实在是权宜之计,不得不为之。”

    路清平哈哈大笑,道:“兵不厌诈,三少无需愧疚……”

    当晚,路清平返回寓所,心情大佳,搂住婉秀温存了好久。

    第二日,蒋老太太便要寻个算命人来选个适合订婚的黄道吉日。路清平引荐了一个神算高人,高人装模作样的掐算了一下便告知蒋老太太,最近的黄道吉日也在三月后……

    蒋老太太惋惜极,但也不得不作罢,好在三少承诺已经做出,陈二那也有交代。如此般住了十多天,蒋方氏见儿子身体康健,事务繁忙,于是便离去返家。临走前把陈凤盈留下,谆谆嘱托两人和睦相处。见到面前的蒋子邵陈凤盈一对璧人一般,不由得预见了将来两人必定也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美好景象,蒋方氏心下甚是宽慰。

    寓所内,正中央一个豪华舒适的雕花大床。

    一个美人对镜描眉。

    起先,她俏颜含春,面带微笑;渐渐的,便寒霜冻结了眉目。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见手指收紧,用的力气越来越大,终于,只听嗑嗒一声,眉笔被生生的按断,笔尖刺进肌肤,血珠子迅速渗出,顺着她玉一般的肌肤流下,画出一道血痕……

    她用力闭上眼,却仍然遮挡不住眼泪奔泻。

    她突然声嘶力竭的痛苦的叫了一声,接着便将梳妆台上的事物用力扫在地,接着扑进床内,压抑不住呜咽低泣。

    仆人听见声响,早已见怪不怪。

    过了阵,她便平静下来,摇铃唤人收拾屋子。自己洗了脸,伤口还在,周围有些红肿,她也不以为意。

    重新画过妆,镜子里的甄婉秀还是如此的明艳动人。

    不久,路清平回来了。

    天色已暗,房内却未点灯。路清平边脱外衣,边唤了声“婉秀?”

    甄婉秀慵懒的“嗯?”了一声,妩媚的语调在屋角某处响起,惹得路清平一笑,道:“为什么不开灯?这般暗……”

    黑暗中,悉嗉的声音响起,路清平似乎能感觉女人自某处站起,接着便一步一摇得暗暗向他靠拢,熟悉的香水味已经越来越近。

    黑暗的气氛下,一切显得神秘而紧张。

    两只柔夷袭上他的xiong,熟练的从衣襟处伸进,抚摸着他的肌肤,尖锐红艳的指甲在他的xiong上画着圈,带着轻微的刺痛。

    路清平忍不住低吟一声,笑道:“妖精……”

    “妖精”吃吃的笑起来,双手摸索着向下,在他的腰上游移,接着继续往下……

    路清平捉住那两只不安分的手,紧紧吻住她的嘴,一把把她抱起,来到床边,丢下;伸手摸到台灯开关,拧亮了灯。

    他突然眉头一皱,离开了还在喘着气的甄婉秀。婉秀不解的抬头,路清平伸出一个食指点在婉秀眉际那还未愈合的伤口上,边用劲擦拭伤口,边冷冷道:“你还真是长情,一个死去的人,到现在你还没忘记。”

    甄婉秀忍住疼痛,妩媚的笑着,腻声道:“婉秀若是不长情,又如何能活到现在呢?”

    路清平手一停,神色有些复杂,看着婉秀的媚笑渐渐变成了冷笑。他突然双手一探,捏住了她的衣领,再用劲一撕,旗袍盘扣零落的四下弹散开去,精致的酮体毫无保留的呈现在眼前。

    不过是一场男欢女爱而已。

    沉醉的两人……

    男欢么?女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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