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日间小兰被蒋系的钱启峰连长骚扰了不少时光，担惊受怕不说，精神也消耗不少，因此晚上便早早睡下。只是心中牵挂小姐，辗转来去一时难以入眠。午夜的梆子敲过，好容易有了些睡意，却听见院子里传来“砰砰”的几声响动。她惊的一下坐起凝神细听，“砰砰”声再度响起，原来是有人在敲门。小兰忙下床穿上鞋，点燃一盏煤油灯，顺手拿起外衣披在肩头，扶着灯出了房门，来到院子里。
就这么片刻功夫，门又急躁得响了两声。
“谁……谁呀……”小兰心里有些害怕，一手护着在夜风中明灭不定的灯火，麻着胆子问了一句。
门外有人回道：“是小兰么？请开一下门。”听见来人将自己的名字都喊了出来，小兰心里稍安，那人又道：“我们是许小姐的朋友，之前带医生来探望过她的……”
哦！是他们！小兰心里一松，忙上前抽开了门闩，吱呀一声，将门打开，门口静静立着两个男人。之前敲门和说话的是成立桐，后面悄没声息的站着蒋子邵。两个男子身量都极高，将许宅那小破木门遮得严严实实。
小兰忙退了一步，道：“先生是来找我们家小姐的么？她不在。”
成立桐闪在一边，蒋子邵毫不客气的迈过门槛绕过小兰进了院子，脚下毫不迟疑，只迈了几步就进了厅堂来到沅郁的卧房门口。他伸手扶在门上，似是欲推门而入，却忽然停下，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默立着。
小兰见状惊疑又起，赶紧跟了进来，停在三步开外。
见他举动奇怪，小兰想问缘由又不敢开口，只好小心观望。身后，成立桐放轻脚步跨进院子，反手将院门掩上，接着走到小兰身边站定。
小兰抬头望了成立桐一眼，细声细气道：“先生，小姐真的不在……已经有很多人找过她了……”由于心中忐忑，声音里难免透出紧张而试探之意。成立桐知她害怕，眼神温和露出微微一笑，示意她不必担忧。见小兰张口又待说话，成立桐缓缓摇一摇头，暗示她不要多言。小兰赶紧闭了嘴，顺着成立桐的目光，一起将视线投在前面那个一手斜插入兜一手抚摸门楣的男子背影之上。手中的煤油灯火焰摇曳不定，三人的影子忽长忽短，似有生命一般。
室内安安静静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很短时候，蒋子邵终于有了动静，他食指微曲，在门上温柔的敲了两下，停下，似是等待门内的回应。
小兰忍不住上前道：“小姐不在房内……”
蒋子邵似是被小兰话语所惊，他不再敲门，改拳为掌在门上轻轻一推，只听“吱呀”一声，原本虚掩着的门被推开一人多宽，里面黑吁吁的，空气清冷。蒋子邵收回手低低吩咐了一声：“我要进去看看……”
闻言成立桐忙从小兰手里取过煤油灯，侧身避过三少将灯送进屋内，端放在梳妆镜前的桌面上。得了镜子的反射，小小一盏灯发出的那暗淡昏黄的光芒登时明亮许多，将沅郁那几尺见方的斗室映照得清清楚楚——不过一床一几一椅。
蒋子邵迈步入屋，立在屋中央四处顾望，目光一一掠过室内这些简陋的家什，最后落定在床边小几之上，几面还歪放着上次来时见过的《东周列国志》。他上前将书轻轻拾起，顺手到某一页，只见书的夹缝处密密麻麻的写了许多蝇头小字，都是沅郁做的笔记。
他将书捏在手里，紧紧的。
这里一切都没有改变，只不过人去楼空而已。
成立桐心里暗自叹息。
不过片刻三少便恢复常态，他转身看着小兰，道：“把你们小姐今天做的事情，对你说过的话，都告诉我，不可遗漏。”语气虽然算不上严厉，但眉头紧皱，还是让小兰看了心里有些害怕。
一怕，说话便有些结巴。成立桐忙在一边柔声安慰了几句，小兰才坑坑洼洼的将今天的事情叙述完，最后还查漏补缺的插叙了若干片段，最后从腰间摸出沅郁留给她的那封信，递给成立桐，小声道：“小姐在这信里说，她只是出去散散心而已……小兰觉得，小姐还会回来……”话越说越心虚，最后那句委实不够理直气壮。假如小姐还会回来，又怎会将房契都留给了她？
成立桐接过信，转手递给三少。三少看着信，几十个字而已，他却看了许久。
“你四下里看看，看看她随身带走了什么东西。”成立桐吩咐小兰道。小兰嗫喏了一下，道：“这个……小姐不喜欢别人翻她的东西……”成立桐不由脸一沉，待要呵斥这个不知轻重的丫头几句，三少摆了摆手制止了他。
小兰忙补充道：“不过小姐上午吩咐小兰送到东城外的包袱很轻，可能只有换洗衣裳罢。”
一个弱质女流原也背不动太重的包袱，假如要出走，确实是不宜携带太多私人物品。成立桐暗想，毕竟带着银钱更方便。
蒋子邵将那封信夹进那本东周中，轻道了声“走罢”，率先朝房门方向走去，成立桐忙紧跟三少的步伐。
这两人步伐都大，小兰须得小跑方才追得上，一路出了屋子来到院里，目送着蒋成二人跨过门槛，钻进了停在门外的车里头。
车门砰的一声关严了，随即发出一阵马达的轰鸣。
小兰扶着院门正要将门掩紧，那车却没动，蒋子邵将车窗摇下，对小兰道：“照看好这里，她，还会回来的……”小兰有些惊愣，还来不及反应，车窗摇了上去，车尾喷出一股白烟，驰骋而去。
蒋子邵在沅郁的小宅子里耽了大约大半个时辰模样，已到丑时，坐在副驾座上的成立桐早已感觉疲倦。他朝汽车后视镜望了一眼，见三少低着头不知在做什么，于是忍不住转头再看了一眼。原来，三少正盯着手里的那本自沅郁房内带出的书出神。
成立桐轻咳一声，道：“三少，是回西园呢还是……”
“去警备区！”不待他问完三少便下了命令。
成立桐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劝道：“三少，夜深了，您还是早点休息罢。”
“不用。”三少的声音冷而干脆，想了想又吩咐，“明早七时让孙魏和赵执泉到警备区来。”
“是，三少。”侍从官忙回，回身做正，顺手理了理军帽。
蒋三少望了望侍从官一眼，又道：“车到警备区后你就回去罢，明早和孙魏他们一起来见我。”
成立桐回到自己家时已经很晚了，可是卫香如还没有安歇。她坐在床头，手里翻看着一本时下里最流行的爱情小说。卫香如平时没有什么爱好，便常用这样的书来打发时间。可是今天这本书在手边搁了好几个时辰了，却一页都没有翻过。听说了沅郁的出走，她心里又是好奇又是紧张，还抱着几分看热闹的心态。
许沅郁走了？走哪了？蒋三少会怎么反应？会生气么？或许一气便将这个做作讨厌的女人丢在一边也未可知……这样秦瑗就有机会了……毕竟她们是姐妹嘛，姐妹易嫁的事情古来多了去了！
哦，秦瑗……许沅青……想到这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傻丫头，卫香如忍不住撇嘴，这个和自己的姐姐抢男人的许沅青啊，肯定不会放过这么个献殷勤的好机会！假如许沅青真的把握住了机会，成功把自己姐姐的位置挤掉获得三少的青睐了的话，还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想到这里卫香如忍不住掩嘴微笑，这个笑意在她脸上持续了诺长时光，直到成立桐进了卧室还没收住。
见娇妻倚床微笑，俏面妩媚迤逦，原本觉得疲惫的成立桐心情也放松起来，打过招呼后边脱着外衣边问：“在笑什么？”
卫香如冲着成立桐一扬手中的书，嫣然道：“这本书还挺有趣……”
第二日一早，孙魏和赵执泉接到侍从官的通知，早早的便侯在了警备区。
时针指向七时整时，成立桐也踏进了警备区的大门。
三少一宿未眠，眼睛里带着血丝，下巴处铁青一片，须根尽显；白衬衣袖子卷在胳膊肘处，扣子解散了两三颗；应当是抽了一晚的烟，也喝了一晚的咖啡的缘故，三少的嗓音沙哑低沉。
孙赵二人从未见过如此不修边幅三少，不免有些惊讶。
适才等候的时候，孙赵二人已经略作交流“昨天三少的亲卫队在南京城里弄出了不小的动静，他二人自然也被惊动了。他们虽然不知确切的消息，但也略有所闻——都是为了一个出逃的女子——本来嘛，三少金屋藏娇的事情也不是甚么新闻，白楼不是就藏着一个么……正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更何况英俊倜傥的蒋三公子呢！只是令人想不到的是，这次三少竟这样大动干戈，将南京城翻了个底朝天，显见对那个女子相当之看重啊……此时三少宣召，应当是有甚么紧急的事情罢，估计便与昨天之事有关。
孙赵二人不解内情，却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三少的亲卫队翻遍了南京城后，并未寻获沅郁的丝毫踪迹。当下，三少将孙赵招来，略微解释后，便分派任务。三十二师便被派往以南京为中心外扩约一百里模样进行大规模搜寻，范围涵括江浙皖三省，凡是与许沅郁外貌气质接近的女子，通通“抓”起来就地“看押”，等候确认；同时号令各相关市镇村落，严控各码头、车站——由成立桐总指挥，侍卫一连从旁协助，三日内务必将人找到！
三少的期限从一日宽限到三日，钱启峰算是得了喘息空间，打点精神四处奔走，心里不是不怨：姑娘啊，你可真会害人……
可不是么，沅郁一直安安静静，从未露出一丝逃匿的端倪，若不是如此侍卫也不会如此大意。好在她不过单身一人，又只凭两只脚走路，应当不会逃走太远。乐观的想：找到她应当只是个时间问题。
相较之蒋子邵的焦虑，沅郁的状态就安逸太多。她在农家小憩一晚，用过粗糙的窝窝头早餐，就准备告辞离开。农家人大都质朴，那个大嫂看着沅郁递上来的钱坚辞不收，道：“不过歇了一晚脚而已，姑娘你太客气了，你不嫌弃我们这，我们就很高兴了。”到底是挨着南京城边上的村子，村妇亦能说会道。
见这大嫂如此热情，沅郁也不多礼，便道谢离去。
出了村子是一片小树林，沅郁寻到僻静处，从随身携带的包袱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蓝底白花土布衫子将身上的衣衫换掉，接着从包中抽出一方蓝布头巾，学农家大嫂模样裹在头上，之后把杂物等扫进包袱里挎在手上便待启程。走了两步又停下，对着小河照了照，皮肤似是太过白皙；想一想，沅郁摸了一把河边的淤泥准备往脸上抹，手刚一凑近，便被那股子腐烂的泥土味道熏得不行，实在下不了手，遂洗手作罢。
寻到小路，转大路，不过一炷香光景而已，南京城墙便出现在眼前了。大清早的，进城的人可真不少，只见城门口车水马龙，极是热闹。
沅郁躲在树底下观望了一阵——果然不出她意料，经过昨天大搜查之后，南京现已恢复原状—至少城门口一如平常。她看了片刻没见异状，于是便夹着小包袱迈步朝城门走去。刚到得城门边，忽听一阵喧嚣马达轰鸣，惊得城门口的人四散逃散，接着军用大卡车呼啸着驶出，一车车的都是穿黄卡制服的大兵们，一辆接一辆，一连驶出去十几辆；跟在卡车后头的是两辆黑色轿车。
目送着车队离开，沅郁脸上不蕴不喜，表情丝毫全无，喧闹过后她低着头穿过城门，走街串巷，来到一处客栈门口。客栈门脸未变，还跟一年前一般模样，不知那个贪心又呱噪的店小二是否还在
就这么片刻功夫，门又急躁得响了两声。
“谁……谁呀……”小兰心里有些害怕，一手护着在夜风中明灭不定的灯火，麻着胆子问了一句。
门外有人回道：“是小兰么？请开一下门。”听见来人将自己的名字都喊了出来，小兰心里稍安，那人又道：“我们是许小姐的朋友，之前带医生来探望过她的……”
哦！是他们！小兰心里一松，忙上前抽开了门闩，吱呀一声，将门打开，门口静静立着两个男人。之前敲门和说话的是成立桐，后面悄没声息的站着蒋子邵。两个男子身量都极高，将许宅那小破木门遮得严严实实。
小兰忙退了一步，道：“先生是来找我们家小姐的么？她不在。”
成立桐闪在一边，蒋子邵毫不客气的迈过门槛绕过小兰进了院子，脚下毫不迟疑，只迈了几步就进了厅堂来到沅郁的卧房门口。他伸手扶在门上，似是欲推门而入，却忽然停下，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默立着。
小兰见状惊疑又起，赶紧跟了进来，停在三步开外。
见他举动奇怪，小兰想问缘由又不敢开口，只好小心观望。身后，成立桐放轻脚步跨进院子，反手将院门掩上，接着走到小兰身边站定。
小兰抬头望了成立桐一眼，细声细气道：“先生，小姐真的不在……已经有很多人找过她了……”由于心中忐忑，声音里难免透出紧张而试探之意。成立桐知她害怕，眼神温和露出微微一笑，示意她不必担忧。见小兰张口又待说话，成立桐缓缓摇一摇头，暗示她不要多言。小兰赶紧闭了嘴，顺着成立桐的目光，一起将视线投在前面那个一手斜插入兜一手抚摸门楣的男子背影之上。手中的煤油灯火焰摇曳不定，三人的影子忽长忽短，似有生命一般。
室内安安静静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很短时候，蒋子邵终于有了动静，他食指微曲，在门上温柔的敲了两下，停下，似是等待门内的回应。
小兰忍不住上前道：“小姐不在房内……”
蒋子邵似是被小兰话语所惊，他不再敲门，改拳为掌在门上轻轻一推，只听“吱呀”一声，原本虚掩着的门被推开一人多宽，里面黑吁吁的，空气清冷。蒋子邵收回手低低吩咐了一声：“我要进去看看……”
闻言成立桐忙从小兰手里取过煤油灯，侧身避过三少将灯送进屋内，端放在梳妆镜前的桌面上。得了镜子的反射，小小一盏灯发出的那暗淡昏黄的光芒登时明亮许多，将沅郁那几尺见方的斗室映照得清清楚楚——不过一床一几一椅。
蒋子邵迈步入屋，立在屋中央四处顾望，目光一一掠过室内这些简陋的家什，最后落定在床边小几之上，几面还歪放着上次来时见过的《东周列国志》。他上前将书轻轻拾起，顺手到某一页，只见书的夹缝处密密麻麻的写了许多蝇头小字，都是沅郁做的笔记。
他将书捏在手里，紧紧的。
这里一切都没有改变，只不过人去楼空而已。
成立桐心里暗自叹息。
不过片刻三少便恢复常态，他转身看着小兰，道：“把你们小姐今天做的事情，对你说过的话，都告诉我，不可遗漏。”语气虽然算不上严厉，但眉头紧皱，还是让小兰看了心里有些害怕。
一怕，说话便有些结巴。成立桐忙在一边柔声安慰了几句，小兰才坑坑洼洼的将今天的事情叙述完，最后还查漏补缺的插叙了若干片段，最后从腰间摸出沅郁留给她的那封信，递给成立桐，小声道：“小姐在这信里说，她只是出去散散心而已……小兰觉得，小姐还会回来……”话越说越心虚，最后那句委实不够理直气壮。假如小姐还会回来，又怎会将房契都留给了她？
成立桐接过信，转手递给三少。三少看着信，几十个字而已，他却看了许久。
“你四下里看看，看看她随身带走了什么东西。”成立桐吩咐小兰道。小兰嗫喏了一下，道：“这个……小姐不喜欢别人翻她的东西……”成立桐不由脸一沉，待要呵斥这个不知轻重的丫头几句，三少摆了摆手制止了他。
小兰忙补充道：“不过小姐上午吩咐小兰送到东城外的包袱很轻，可能只有换洗衣裳罢。”
一个弱质女流原也背不动太重的包袱，假如要出走，确实是不宜携带太多私人物品。成立桐暗想，毕竟带着银钱更方便。
蒋子邵将那封信夹进那本东周中，轻道了声“走罢”，率先朝房门方向走去，成立桐忙紧跟三少的步伐。
这两人步伐都大，小兰须得小跑方才追得上，一路出了屋子来到院里，目送着蒋成二人跨过门槛，钻进了停在门外的车里头。
车门砰的一声关严了，随即发出一阵马达的轰鸣。
小兰扶着院门正要将门掩紧，那车却没动，蒋子邵将车窗摇下，对小兰道：“照看好这里，她，还会回来的……”小兰有些惊愣，还来不及反应，车窗摇了上去，车尾喷出一股白烟，驰骋而去。
蒋子邵在沅郁的小宅子里耽了大约大半个时辰模样，已到丑时，坐在副驾座上的成立桐早已感觉疲倦。他朝汽车后视镜望了一眼，见三少低着头不知在做什么，于是忍不住转头再看了一眼。原来，三少正盯着手里的那本自沅郁房内带出的书出神。
成立桐轻咳一声，道：“三少，是回西园呢还是……”
“去警备区！”不待他问完三少便下了命令。
成立桐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劝道：“三少，夜深了，您还是早点休息罢。”
“不用。”三少的声音冷而干脆，想了想又吩咐，“明早七时让孙魏和赵执泉到警备区来。”
“是，三少。”侍从官忙回，回身做正，顺手理了理军帽。
蒋三少望了望侍从官一眼，又道：“车到警备区后你就回去罢，明早和孙魏他们一起来见我。”
成立桐回到自己家时已经很晚了，可是卫香如还没有安歇。她坐在床头，手里翻看着一本时下里最流行的爱情小说。卫香如平时没有什么爱好，便常用这样的书来打发时间。可是今天这本书在手边搁了好几个时辰了，却一页都没有翻过。听说了沅郁的出走，她心里又是好奇又是紧张，还抱着几分看热闹的心态。
许沅郁走了？走哪了？蒋三少会怎么反应？会生气么？或许一气便将这个做作讨厌的女人丢在一边也未可知……这样秦瑗就有机会了……毕竟她们是姐妹嘛，姐妹易嫁的事情古来多了去了！
哦，秦瑗……许沅青……想到这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傻丫头，卫香如忍不住撇嘴，这个和自己的姐姐抢男人的许沅青啊，肯定不会放过这么个献殷勤的好机会！假如许沅青真的把握住了机会，成功把自己姐姐的位置挤掉获得三少的青睐了的话，还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想到这里卫香如忍不住掩嘴微笑，这个笑意在她脸上持续了诺长时光，直到成立桐进了卧室还没收住。
见娇妻倚床微笑，俏面妩媚迤逦，原本觉得疲惫的成立桐心情也放松起来，打过招呼后边脱着外衣边问：“在笑什么？”
卫香如冲着成立桐一扬手中的书，嫣然道：“这本书还挺有趣……”
第二日一早，孙魏和赵执泉接到侍从官的通知，早早的便侯在了警备区。
时针指向七时整时，成立桐也踏进了警备区的大门。
三少一宿未眠，眼睛里带着血丝，下巴处铁青一片，须根尽显；白衬衣袖子卷在胳膊肘处，扣子解散了两三颗；应当是抽了一晚的烟，也喝了一晚的咖啡的缘故，三少的嗓音沙哑低沉。
孙赵二人从未见过如此不修边幅三少，不免有些惊讶。
适才等候的时候，孙赵二人已经略作交流“昨天三少的亲卫队在南京城里弄出了不小的动静，他二人自然也被惊动了。他们虽然不知确切的消息，但也略有所闻——都是为了一个出逃的女子——本来嘛，三少金屋藏娇的事情也不是甚么新闻，白楼不是就藏着一个么……正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更何况英俊倜傥的蒋三公子呢！只是令人想不到的是，这次三少竟这样大动干戈，将南京城翻了个底朝天，显见对那个女子相当之看重啊……此时三少宣召，应当是有甚么紧急的事情罢，估计便与昨天之事有关。
孙赵二人不解内情，却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三少的亲卫队翻遍了南京城后，并未寻获沅郁的丝毫踪迹。当下，三少将孙赵招来，略微解释后，便分派任务。三十二师便被派往以南京为中心外扩约一百里模样进行大规模搜寻，范围涵括江浙皖三省，凡是与许沅郁外貌气质接近的女子，通通“抓”起来就地“看押”，等候确认；同时号令各相关市镇村落，严控各码头、车站——由成立桐总指挥，侍卫一连从旁协助，三日内务必将人找到！
三少的期限从一日宽限到三日，钱启峰算是得了喘息空间，打点精神四处奔走，心里不是不怨：姑娘啊，你可真会害人……
可不是么，沅郁一直安安静静，从未露出一丝逃匿的端倪，若不是如此侍卫也不会如此大意。好在她不过单身一人，又只凭两只脚走路，应当不会逃走太远。乐观的想：找到她应当只是个时间问题。
相较之蒋子邵的焦虑，沅郁的状态就安逸太多。她在农家小憩一晚，用过粗糙的窝窝头早餐，就准备告辞离开。农家人大都质朴，那个大嫂看着沅郁递上来的钱坚辞不收，道：“不过歇了一晚脚而已，姑娘你太客气了，你不嫌弃我们这，我们就很高兴了。”到底是挨着南京城边上的村子，村妇亦能说会道。
见这大嫂如此热情，沅郁也不多礼，便道谢离去。
出了村子是一片小树林，沅郁寻到僻静处，从随身携带的包袱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蓝底白花土布衫子将身上的衣衫换掉，接着从包中抽出一方蓝布头巾，学农家大嫂模样裹在头上，之后把杂物等扫进包袱里挎在手上便待启程。走了两步又停下，对着小河照了照，皮肤似是太过白皙；想一想，沅郁摸了一把河边的淤泥准备往脸上抹，手刚一凑近，便被那股子腐烂的泥土味道熏得不行，实在下不了手，遂洗手作罢。
寻到小路，转大路，不过一炷香光景而已，南京城墙便出现在眼前了。大清早的，进城的人可真不少，只见城门口车水马龙，极是热闹。
沅郁躲在树底下观望了一阵——果然不出她意料，经过昨天大搜查之后，南京现已恢复原状—至少城门口一如平常。她看了片刻没见异状，于是便夹着小包袱迈步朝城门走去。刚到得城门边，忽听一阵喧嚣马达轰鸣，惊得城门口的人四散逃散，接着军用大卡车呼啸着驶出，一车车的都是穿黄卡制服的大兵们，一辆接一辆，一连驶出去十几辆；跟在卡车后头的是两辆黑色轿车。
目送着车队离开，沅郁脸上不蕴不喜，表情丝毫全无，喧闹过后她低着头穿过城门，走街串巷，来到一处客栈门口。客栈门脸未变，还跟一年前一般模样，不知那个贪心又呱噪的店小二是否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