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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蒋子邵果然复原的很快,这才刚到第四天的傍晚时分,医生做照常检查时,便见伤口已经收得差不多。医生不由边检查边道了句:“三少您恢复得不错,都快可以拆线了……”医生只不过是感叹而已,三少却甚是高兴,接道:“那就拆了罢!”医生踌躇,三少又道:“拆了!”用的却是命令的语气。医生忙奉命拆线。腹部伤口处还有些红肿,又上了外用之药。

    待医生走后,蒋子邵试着下了床,拖着两条睡得僵硬的腿在病房内转了几个圈,稍事活动而已。他缓步走到窗前,正好瞧见沅郁大概是刚用毕晚餐,正在外绕湖散步,缪瀚深陪在她身边。两人边说边笑,边笑边走,边走边聊,状态甚是亲密,蒋子邵心内暗暗不爽。他先摸摸自己的伤口,又试着动了动腰,扯动伤口,痛得咧嘴。眼瞅着沅郁与缪瀚深挥手告别,朝小楼而来,知道是要前来探望自己,于是便拖着步子慢慢回到床边,挣扎上床按原样躺好。过得一阵,门口传来敲门声,果然听见沅郁声音响起:“孟周,孟周?”

    蒋子邵抬高声音道了声:“进来罢。”

    沅郁推门而入,见蒋子邵头枕高枕,正偏头瞧着自己,遂笑道:“刚在下面遇见医生,道你再过几日便可下地了。外面空气真好,到时我陪你出去走走罢。”蒋子邵笑着接了句“好”,突又问道:“门关好了么?”

    闻言沅郁回头瞧了瞧门,转回头道:“关好了。”蒋子邵不放心,追问道:“关严了么?”

    沅郁有些差异:“嗯,严了……怎了?”“没什么。”蒋子邵一笑。

    见他但笑不语一副神秘模样,沅郁不再追问.走近,拿起床边桌上水果盘中一只青皮苹果,道:“我帮你削个苹果罢。”蒋子邵道了声“好”,见她拿起小巧水果刀,抵在手中苹果上,认真削起来。

    沅郁刀工不佳,只削得两下,果皮便断掉。蒋子邵伸手,道了句:“我来。”沅郁正待推辞,他已劈手将果子强抢去。执刀在手,三下五除二,将苹果皮削了个干净。果皮成圈状跌落,又匀又薄。沅郁忍不住赞道:“削得真好!”话音未落,苹果已经被蒋子邵递到自个跟前,她讶笑:“我不要呀!”蒋子邵道:“那一人一半罢!”边说手下小刀一切,将苹果分作均匀两半。两人分果而食,边吃边相视而笑。

    苹果清脆,汁甘味美,果汁沾在手,粘稠。

    沅郁起身,欲寻一块布巾前来擦拭,却不防被蒋子邵捉去了手。他丢了自己手中未曾吃完的苹果,一低头将她食指含进嘴里,惊得沅郁呆住,心跳霎时停顿,哑着嗓子问:“你做什么?”只觉自己那只手指在他温暖口内,被卷进柔韧火热之舌中,一时失去思想……许久才听见自己xiong膛内那颗心“砰砰砰”,复又狂跳起来。

    “想做这个……”蒋子邵抬头,嘴离了她的手指贴近她的颈脖,落下一个火热的吻。

    不待沅郁反应他手兀自未停,飞快的攀上她衣领,摸到旗袍盘扣,利落的解开,一个,两个……等沅郁突然醒悟过来时,衣襟已经大敞!她羞得一挣扎,双手拽住衣襟用力闭合。蒋子邵已经顺势搂住了她的细腰,只稍一用力,便将她扳倒在床。

    沅郁扭动身子,极力挣脱,忽听耳边蒋子邵突然连声呼痛。她只道碰到了他伤口,吓得立时不敢动弹。蒋子邵借机将她压在身下,四肢都被禁锢得牢牢的。

    两人四目相对,这才见他神色如常,沅郁忍不住气笑:“你耍诈!”蒋子邵笑笑,压低自己的身子,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近距离的盯着沅郁的双眸道:“兵不厌诈!”

    沅郁无奈而叹:“你到底要做什么呀?”

    闻言蒋子邵忍不住大笑起来,笑过之后望住沅郁道:“你说我要做什么…难道这个样子,你还看不出来?”

    沅郁皱眉道:“你伤还未好,这样乱动……”话未说完,就被蒋子邵堵住了唇,吞了下半句话。

    这一吻,吻了好长时光……

    待蒋子邵移开时,沅郁只觉自己唇肿舌涨,神思慌忙,晕晕乎忘记自己身处何方……待衣衫被解尽,才喃喃似梦呓道:“你……碰坏了伤口怎办?”回答她的,是蒋子邵一波猛过一波的律动……

    恍惚中,只听见他在耳边不停的说着思念与欲望……

    羞,也甜蜜……

    好一番缠绵,直至日头沉尽方才告一段落。沅郁将头埋在蒋子邵怀内,闭目不言不动,听蒋子邵满意而叹。

    两人静拥而卧,室内春光渐息,皎洁月光如水般卷铺而来……

    不知过去多久辰光,蒋子邵轻轻一个吻落在沅郁额头,低唤了一声:“沅郁……”

    好半天才听见沅郁回答,细如蚊蚋:“嗯?”

    蒋子邵道:“得麻烦你,帮我找医生来一下……”声音中藏了一丝痛楚。

    沅郁一惊之下羞意顿消,她坐起半掀被寝,只见他腹部裹伤的雪白纱布已经隐隐透出红色血迹。吓得沅郁连声问道:“你怎了?伤口怎样?”口中问着,手下不停,慌慌忙忙穿上衣物,扣子扣错一个都不曾察觉。

    此时此情蒋子邵犹能坏笑,道:“都是你不肯乖乖就范。”闻言沅郁气恼不得,下床匆匆将鞋扣好,出门寻医生去了。

    缪瀚深听见动静前来探查究竟,见沅郁衣衫不整模样已经猜到原委,忙劝沅郁回房修整。说话间,医生带着一队护士急忙赶至。

    原来是伤口迸裂,好在口子不大。医生待要重新缝针,被三少制止,只好小心上了药,裹好伤口,谆谆叮嘱三少切勿再做剧烈运动,否则伤口长不好难免麻烦。

    收拾完毕后,医生拿着听诊器,一听三少xiong腔内,那颗心“砰砰”跳得极快,忙道:“三少,您心跳似是过快,我给您开一剂安神药物罢。”

    蒋子邵一听沉脸:“又想让我睡死过去?不要!”医生出于职业道德便待再劝,三少一挥手道:“你下去罢,我没事了!”见状医生只得无奈告退。

    蒋子邵对着医生离去的背影忽然忍不住悠悠笑道:“你哪知道我的心跳得快,是有其他缘故的!”

    他这一副模样被缪瀚深看在眼里,只觉真是好笑。蒋子邵先行察觉,瞪眼威胁道:“你笑看看!”不说还好,一说缪瀚深便憋不住了,连声长笑。

    蒋子邵见威胁不到缪瀚深,只得换了副语气:“你在我跟前笑就罢了,沅郁脸皮子薄,你可得收敛点!”缪瀚深点头道好,继而问道:“你怎的如此着急?”

    蒋子邵往枕头一靠,“哎~~”一声惬意叹,拖长声音道:“不解风情之人,是没法理解的……”

    “好好!我是不解风情之人,我无话可说。”闻言缪瀚深自嘲一下,接着话锋一转续道,“不过,我还有件不解风情之事得告诉你!”

    “是什么?”蒋子邵脸上仍是一副神思游荡模样,貌似还沉溺在之前的柔情蜜意当中。缪瀚深迎头泼了盆凉水,道:“西园,还有一位三少夫人等夫君等得望穿秋水了……”不待蒋子邵反应,缪瀚深飞快接道:“本来还待在瞒你一阵,但看你眼下生龙活虎的,应当可以亲自处理了。”

    蒋子邵一听无语,脸色渐渐沉凝。

    缪瀚深当下将五月十六西园在蒋方氏主持下,陈凤盈嫁公**为三少冲喜一事简要说了一遍。

    听完蒋子邵心中如何不怒,一字一顿道:“这么多天了,你们都瞒着我!”说完抬头,指着门吼道:“成立桐呢!给我把他找来!”

    缪瀚深忙上前解释:“你也莫怪侍从官,他是要向你汇报的。但是你伤后昏迷,我和沅郁都主张先瞒你一阵,让你好好养伤要紧。”

    早有侯在门口的侍从听到了房内动静,飞奔前去禀告成立桐了。成立桐惊出一身冷汗,忙匆忙赶到,小心侯在病房外头。

    缪瀚深三言两语切中要害,已经劝住了三少。蒋子邵怒气渐息,他心里明白,能对付蒋方氏的,确实也只有他一人而已,迁怒旁人实属不智。当下按奈住脾气,对站在门外的侍从官道:“你去安排,我要回西园一趟。”

    侍从官忙回了一声“是,三少!”蒋子邵又吩咐道:“去通知许小姐,与我一同回西园!”

    缪瀚深讶异一挑眉。

    却见蒋子邵微一沉吟,喊住了正待转身离去的侍从官,缓道:“不用了……我还是一人回去罢……”说完转头瞧见缪瀚深脸上神情,知他正在腹中暗自揣测,便对他解释道:“沅郁心软,恐会被她们刁难。还是我先处理好了,再来接她。”

    闻言,缪瀚深点头赞同,忽听蒋子邵又道:“你左右无事,陪我一起去罢。”

    缪瀚深眉头一皱道:“这是你的家务事,岂有我这个外人置喙之地?”

    “我是有事情与你商量!”蒋子邵道,“放心罢,我已经有了计较。”

    一辆车,装着蒋缪成三人驶出疗养院范围,朝西园疾驰而去。蒋缪二人坐在后座,侍从官坐在司机边上。

    车上,缪瀚深忍不住向蒋子邵道:“不知会沅郁一声,她可能会着急。”蒋子邵闭目养神,闻言只是摇了摇头,道:“不教她知道了,省的她担忧!反正处理完了就赶回来。”

    如何妥善处理陈凤盈安慰老夫人,这着实是项技术活。缪瀚深委实不知三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三少脸上神色不显,一副xiong有成竹模样,其实他好奇想问,不过又按奈住——家务事,不掺和——这是原则。缪瀚深暗忖。

    车开得又稳又快,就在缪瀚深思量间,车已驶入西园大门。

    三少无恙归来的消息迅速传遍西园角落,也传进了蒋方氏,陈凤盈及蒋氏诸女耳里。众人皆喜出望外,一起迎出门来。

    眼看着车从远方而来,徐徐靠近,停在大门口。成立桐自副驾座位迅速钻出,走到左侧车门处将门拉开。在众人热切的盼望中,缪瀚深先出了来,接着身子探进车厢内,蒋子邵一手按住伤口,一手借他的力跟着出了车。他刚一露面,众女人一声欢呼,蒋老太太抽出帕子擦眼泪,边上一左一右站着方林和凤盈,佩林落在她们之后,隔着人群观望,还是雨林最热情,连忙迎了上来,扶着蒋子邵另一侧胳膊,殷切道:“三哥,伤要紧么?”

    蒋子邵摇摇头示意不要紧,先给蒋老太太问安。蒋方氏喜极而泣,直道:“好好!你好就好!这几日可把娘急坏了!”说着,拉起凤盈往跟前一带,道:“快谢谢凤盈!若不是她,你可好不了这么快!”凤盈初为人妇,长发盘做髻,一身藕绿小袄,珠翠环绿,看上去着实成熟沉稳几分。若不是碍于蒋方氏在场,她早想奔到蒋子邵身边,投入他的怀抱了,当下迎着蒋子邵眼泪汪汪的说了声:“子邵哥哥,凤盈可吓坏了……”

    蒋子邵却连目光也没落在她身上,皱眉道:“母亲,我有话对你说……”他伤口还阵阵作痛,实在没心思多做寒暄。

    蒋方氏忙道:“有事也不急在这一刻!快回房休息去!”说完不待蒋子邵回答,自顾自张罗开,“医生呢?医生怎么没跟来?”找不见医生,遂转头吩咐凤盈道:“凤盈,快扶孟周回房!”凤盈忙应诺上前,接替蒋雨林之位,扶住了蒋子邵一只胳膊。

    蒋方氏又自作主张吩咐侍从官:“立桐,快去将医生接来,看看孟周这伤口该注意些什么,忌讳什么,再让医生拟个菜单子,有些菜只怕是要忌口的……”

    连缪瀚深头隐隐头疼起来,不知三少将如何应付。

    蒋子邵一时不便多言,便由着她们簇拥着,入了西园门厅。

    蒋老太太口中还在絮叨,责备成立桐:“你们真是,这么多天都不来个消息,医生那也是一点讯息也探不到!都不知道我多担心!”成立桐哪敢多言,只是不停的点头,口中“是”“是”不住。

    入得大门门厅,蒋子邵强行撇开陈凤盈殷勤相搀的手,走到蒋方氏跟前,再道:“母亲,我要单独跟你说几句话。”说完又强调了一下,“很紧急!”

    蒋方氏疑惑异常:“什么事情?还比得上你的身体要紧么?”

    “是的,”蒋子邵马上道,“要紧十倍百倍!”边带着蒋方氏往偏厅而去,边给缪瀚深使了个颜色。

    缪瀚深会意,回身伸手拦住了正欲追随蒋子邵与蒋方氏而去的蒋方林陈凤盈等众人。

    进入偏厅,蒋子邵先回身将门关好。

    蒋方氏刚一转身,突见蒋子邵直直的跪了下来,直唬的她忙上前搀扶,道:“孟周,你这是作甚?快起来!你身上还有伤!”

    蒋子邵只是不起,回道:“母亲,孩儿不孝!有一事一直不曾禀明母亲!”

    蒋方氏见他如此郑重,不由着急,道:“什么事情都不要紧,娘会原谅!你快点起来罢。”

    蒋子邵还是不起,低声道:“母亲,父亲大人已经于四年前病逝于日本……”这一句低声道来的话,对蒋方氏无异于惊天霹雳!她本微曲着身子欲扶蒋子邵,闻言立时僵硬,气息一乱,身子发软,跌坐在地。蒋子邵忙抢上前,扶住蒋方氏,只见她脸色发白,怔怔无语,好久,才吐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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